第二天早上,一個警察來到馬家,說三天之内要是拿不出來五萬塊大洋,馬福祿跟他父親就會按照謀财害命的罪名直接判了。
估摸着死罪是跑不了啦,父子倆至少也得死一個,還有一個估計得發配到雞西挖煤去,最少也得十年往上才能回來。
馬家的人沒辦法,還得去跟馬福祿的祖父商量,躺在床上好幾天,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家這是讓人家挖坑設套給裝裡邊了,想少花點錢善了根本不可能。
馬家的飯館雖然看上去挺紅火,可是飯館這種買賣的進項大,花的也多啊,不用說那些牛羊肉,每天的柴米油鹽房租稅費,還有夥計的薪水,哪樣少了也不行啊?
這幾年馬家倒是賺了些錢,可是都投到新開的三家飯館裡了,現在的馬家别說是五萬大洋,就連兩萬都拿不出來。
馬福祿的祖父思來想去了好幾天,覺得除了當年幫助過自己的那位卓老爺,好像還真就沒有人可以求了,就是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管自己家的這個事。
這麼些年了,除了逢年過節給人家送點禮,也沒跟人家怎麼走動來往,自己這邊想的是,怕人家嫌棄不敢高攀,也保不齊人家會有别的想法,還以為馬家不是那種念舊情的人。
現在事到臨頭,人家不願意沾邊也是有的,不管怎麼說吧,馬家現在是大難臨頭了,平日裡那些吃白食的人,嘴上說的都挺好,到了節骨眼上,一個個就都躲得遠遠的了。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人皆如此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還是去卓家試試看吧,能行當然好,實在不行也就隻能認命了。
馬福祿的祖父打發剛從外地趕回來的小兒子,就是馬福祿的叔叔,來到卓家見卓立仁的父親,卓立仁的父親都快把馬家給忘了。
差不多二十年前,他用五百大洋幫助這個馬家在哈爾濱立住腳,馬家隻用了一年多就把那五百大洋給還上了,那以後馬家連續三年來卓家,一年三節六禮,再往後就沒再來了。
卓立仁的父親也沒往心裡去,當初幫忙就是為了完成老丈人的吩咐,對于馬家他從來也沒什麼想法,來就來了,不來就不來,無所謂的。
卓立仁的父親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的聽馬福祿的叔叔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當他聽見馬福祿的叔叔說,他父親的意思是,如果這一次卓家能夠幫忙度過難關,馬家會把永安号的一半股份讓給卓家作為酬謝,卓立仁的父親就笑了。
他告訴馬福祿的叔叔,他可以幫忙,股份就不用了。馬福祿的叔叔按照自己的經驗認為,卓立仁的父親隻是在嘴上客氣客氣,心裡是真不想摻乎進來。
卓立仁的父親是真沒把馬家那點股份放在心裡,自從卓立仁五年前離開家去美國留學,卓家的買賣又取得了很大的發展。
除了原來的那些工廠商号,卓立仁的父親又開了一家紡織廠、一個面粉廠、兩個小型發電廠,還在與德國人商談,準備利用哈爾濱周邊極好的種植甜菜的條件,在哈爾濱建一家制糖廠,那個年代的糖絕對是硬通貨,是一種非常賺錢的買賣。
卓家現在一年的利潤接近三百萬大洋,這也是他作為哈爾濱市民議會議長的底氣之所在,這幾年他每年捐出去做慈善的錢就不在少數,無論是從政還是從商,已經有了千萬身家,還有議長之尊的他,怎麼可能還把一個飯館的股份看在眼裡?
盡管卓立仁的父親在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深谙人性的他卻不肯把說到無法回旋的地步,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告訴面前這個人,說自己不會接受他們家的股份,恐怕他就會往歪裡去理解自己的意思了,到時候弄巧成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說他要是覺得你這裡不靠譜的話,會不會從卓家出去掉頭就去再找别人?什麼叫病急亂投醫?這個就是了,你還不能說他什麼。
人家都那樣了你還能怎麼着啊?等到結果出來,自己這個真出力的還沒說什麼呢,那些光支嘴沒出力的人,已經嚷的滿世界都知道了,這種事特别惡心人,而且還說不清楚。
到了他這個身份,隻要開口分辨,都不用說結果如何,這個臉就算是掉地上了,何況現在的他也實在張不開那個嘴啊。最後的結果十有八九,就是沒落下好倒惹了一身騷,他是不在乎那點股份,可出力不讨好,替别人做嫁衣的事也沒意思不是。
卓立仁的父親好言好語的,打發馬福祿的叔叔離開之後,先安排人去了解這個事情的真實情況,盡管他已經相信了馬福祿的叔叔說的那些話,可是保不齊這裡邊就會有為了争取别人的信任和同情,故意添添減減的成分,他得做到心中有數,才能把事情落到實處。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年頭就沒有花錢辦不了的事情,不到半天,他派去的人就回來了,事情跟馬福祿的叔叔說的基本一樣,馬家還真是被人故意設套冤枉的。卓立仁的父親心裡有數了,馬上派人拿着自己的名帖,去當時的黑龍江督軍朱慶瀾家裡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