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立仁問戴維,他們幾個能不能幫自己訓練一些民兵,就是保安團一類的士兵。戴維有些驚愕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能在不得罪對方的情況下拒絕此事,他也不知道對方哪來的這種信心,讓一個俘虜去幫助敵人訓練士兵,這個事情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奇怪。
就在他挖空心思,給自己找借口準備拒絕的時候,卓立仁的下一句話卻讓他開始猶豫起來,卓立仁說,隻要他們幾個願意幫助訓練士兵,他可以在他們的薪水之外,每個月給他們每個人支付500英鎊的‘辛苦費’。
戴維有些動心了。他們幾個人都是尉官軍銜,每個月的薪水再加上各種海外津貼,也隻有可憐的七、八十英鎊,還要自己負擔很多額外的費用,比如一個勤務兵,還有軍禮服皮靴理發洗衣熨燙這些亂七八糟的,按照規定,他們這些低階軍官是沒有配備勤務兵待遇的。
還要考慮到,像他們這樣遠離家鄉的單身漢,一個個的都是血氣方剛的歲數,怎麼可能沒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和需求?他們幾個在北婆羅洲這裡,都有自己固定和不固定的、一個或者幾個性伴侶,這也是一筆開□□些當地女人可不是為了愛情才跟你睡覺的。
當然還有像安東尼少尉這樣,特别講究軍容儀表的紳士,他有一個很特别的嗜好,喜歡漂亮舒服的長筒馬靴,他腳上那雙漂亮的馬靴,可不是英國軍隊發的那種糊弄人的破爛貨,而是北婆羅洲最好的一個皮匠為他特制的,用的是本地一種長角水牛的小牛皮,經過了複雜的工藝處理之後加工出來的,連工帶料花了他80英鎊。
再想想這些英國軍官,普遍都喜歡的那些奢侈品,雪茄、威士忌、美食、美女…等等等等,而且他們很不幸的遇到了亞曆山,這個貪得無厭又一毛不拔的總督,反正他們幾個這幾年在北婆羅洲,誰都沒存下錢。
每個月500英鎊,對于他們這樣的普通軍官絕對是有吸引力的一筆錢,一年下來就是6000英鎊,訓練士兵可不是一個短期行為,尤其是那些沒什麼文化的泥腿子鄉巴佬,半年之内要是能讓他們分清楚左右,走起路來橫成行豎成列,就是一個了不得的成績。
這要是能夠堅持兩年,去掉各種花費,至少也能存下來1萬英鎊,1915年的1萬英鎊,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
這個事情當然是很有吸引的,不過戴維知道,自己不能替别人做主,他告訴卓立仁,自己得回去跟那幾個商量一下再答複,卓立仁本來就是突發奇想,因為想着怎麼才能把這幾個英國軍官留下來,才突然冒出來的這麼一個想法,就是有棗沒棗打三竿的意思,也沒想着他們能馬上就答應下來,喝完了茶就讓他回去了。
戴維回到了宿舍之後,把卓立仁想請他們幫忙訓練部隊的事情一說,這幾個人産生了很大分歧,有的人覺得無所謂,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做,下雨天打孩子——閑着也是閑着,還能賺錢,為什麼不做?
也有人覺得,幫助自己的敵人訓練部隊,是一種資敵行為,絕對不能做,七嘴八舌的争論到快要吃晚飯,也沒個結果,眼看快要開飯了,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安東尼少尉。
作為北婆羅洲這裡資曆最深的少尉軍官,大英帝國軍隊有一個傳統,軍銜一樣的時候,就看誰的資曆更深一些。而且這位安東尼少尉有一個哥哥,在倫敦英國陸軍部做少将高參,其他人都已經比較習慣于聽從他的意見和建議。
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安東尼少尉知道,現在需要自己發表見解了,他穩穩當當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兩隻手插在熱帶軍便服的口袋裡,先環視一圈,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先生們,作為一個大英帝國的軍官,我們當然不可能做出任何有辱我們身份的行為,這一點毋庸置疑。盡管那個中國人的所作所為,還算得上是一個紳士。至于賺錢嗎,就更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内了。不過我對這個事情有另外一種想法,歐洲戰争剛剛爆發,作為世界上唯一一個日不落帝國的大英帝國,現在隻是有一些暫時性的小麻煩而已,需要把部隊全部收縮到歐洲戰場上去,但是我相信,這種情況很快就會得到極大的改善,這一點同樣毋庸置疑,你們覺得呢?”
說到這裡,安東尼少尉挨個注視着,現場每一個同事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想通過他們的表情,來确認自己的想法有沒有得到承認,他滿意的看到,每一個人都在默默的點頭,似乎是在表示對自己剛才那番話的贊許。
于是他越發挺直了自己的腰闆,有些誇張的仰頭挺胸,把下巴擡高到極限,就像一個睥睨一切的國王一樣:“先生們,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去‘幫助’那個中國人訓練部隊呢?其實幫助他就是在幫助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