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終于想起,那個他氣急之下扔去晉國的皇子,叫舒明塵。
加上在宮人嘴裡,這個人确确實實是從晉國回來的。
那個陳公子說他們見過,他們确實見過,那時他高高在上,哪裡會想到去看清一個在宮中幾乎透明的皇子的長相。
之後再見,自然也無從相認。
他拿不準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兒子對他是什麼感情,但總歸他們是父子,這将是他後半生裡唯一的依靠。
他想見一個人,可他現在什麼都不是,隻能靠着手裡捏着的、關于沈司父親的隐秘來要挾。
沈司就這麼知道了。
跟謝南渝想的也差不多。
至于先皇的要求 ,舒明塵自然是拒絕。
他還納悶就這麼一件小事,沈司怎麼吞吞吐吐的。
隻是還沒來得及發出疑問,沈司就被謝南渝帶走了,說是還有一些政務要處理。
舒明塵看着倆人的背影,感歎了一句愛情的花火真是随時随地出現。
此刻沈司氣悶道:“所以你什麼都知道。”
就是不告訴他。
他這次是真生氣了。
明明是他父親的事,一個兩個都不告訴他,都瞞着他,舒明塵也就算了,怎麼連這個人都不說。
謝南渝低頭解釋:“我也是回來之後才知道的,再說了,沈伯父效忠先皇,也沒有什麼錯,當年也确實是誣告……”
舒明塵可能覺得這件事如果在剛開始爆出來,會影響沈司的仕途,所以才選擇瞞着。
至于謝南渝,他并沒有想要一直瞞着沈司,而且像沈伯父這樣表面中立或者歸屬一黨,實則暗中為先皇效力的人不在少數,又沒有犯下彌天大錯,他不會追究的。
沈司剛入朝堂,他本來想等着沈司心性定了就說出來 ,哪知被沈司提前知道了。
沈司冷靜下來也明白其中道理了,但心裡還是惱火,面色依舊不好看。
謝南渝見狀隻能繼續哄:“這事是我考慮不好,今晚我賠罪,請你喝桃花釀,還有你上次說翡翠金翅好吃,禦廚已經學會了,還有很多新菜式,嘗嘗和翡翠軒相比如何?”
他一說這,沈司就想起他上次是鴿了謝南渝去翡翠軒蹭吃蹭喝,回來後還聽說謝南渝等了他一中午,吓得那幾天他上朝都是一副端莊肅穆的姿态。
生怕被逮住小辮子然後被對方借題發揮。
不過最後也沒有什麼實際性的處罰,隻是上朝的時候他總感覺陛下多看了他好幾眼。
這麼一說,他們兩個好像扯平了?
他心裡那點别扭登時煙消雲散。
隻是面上依舊端着那副氣憤的表情,不情不願地說道:“好吧。”
不能這麼快原諒,不然秋後算賬的時候他手裡就沒把柄了!
謝南渝還不了解沈司那點小心思,但他依舊玩笑着說:“那就請侍郎大人賞臉了。”
兩人相視一笑。
沈司後又覺得不對,他還在生氣呢,結果還是沒繃住。
算了。
人生在世,歡樂之時又占幾何,想笑便笑,理當如此。
這天舒明塵無意中得知,等來年春天,沈司要去南方一些郡縣進行實地考察。
這也很正常,謝南渝是把沈司當下一任尚書令培養的,相當于後來的丞相,肯定要掌握國家各地的情況才能坐穩這個位子。
舒明塵猜測沈司回來之後,雖然官職不變,但權勢勢必會再上一層。
但同樣的,尚書令的權利就被削減了。
世家必然不滿。
皇權和世家總有一場仗要打。
他想得入神,沈司在他面前揮揮手:“想什麼呢?再不吃可就沒了啊。”
舒明塵回過神,眼疾手快地夾了最後一個翡翠金翅,還别說,禦廚做的就是好吃啊。
沈司:……
死嘴你剛剛在幹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死手你為什麼沒搶過!
謝南渝在一旁差點笑出聲來。
最後又讓禦廚做了一份,給沈司送到府裡才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