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中原中也那一霎,川上葵就明白,一切都在太宰治的算計中。
森先生給出的命令是,确立港口黑手黨的威信,他做到了,還有什麼比摧毀一個得罪港口黑手黨的組織更能确立威名的了呢。
他從一開始想的就是摧毀菊林會。
抓了小頭目,假意談判,故意得罪菊林會會長,讓他綁架自己,決定交換人質,也給這次出擊一個合理的理由和絕佳的機會。
他和森先生配合得很好,森先生顯然是明白他的用意,才派了武力值最高的中原中也來。
其實,什麼拐賣案綁架案啊,都不重要,都隻是幌子,這次行動的本質是,太宰治和森鷗外看上了菊林會的商道,找了個理由滅它而已。
死去的看守和受傷的她都是最普通的棋子,都是和室裡用鮮血洗刷地面的人。
菊林會會長以為自己是執棋者,但他最後不過也是個提供鮮血的。
太宰治與森歐外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了菊林會。
川上葵躺在醫院的病房裡,她身上刀傷是貫穿傷,本來就很嚴重,加上後來又二次撕裂,總之……一片狼藉。
她被允許在病房修養。
川上葵待着很無聊,腦子裡想七想八,她在港口黑手黨除了太宰治也沒有熟人,自然沒人來照顧她,探望她。
她有點慶幸,還好自己傷在肩膀,不然連衛生間也沒法去。
“笃笃”,有人敲門。
她連忙說:“請進!”
來人是橘色的頭發,川上葵一眼就認出是誰了,他還帶着一束給病人的康乃馨。
“我記得你受傷了,來探望你。”他記得當時川上葵一身衣服都被鮮血浸透,要死不活地趴在敵人身上,他差點以為她死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祝你早日康複。”中原中也真誠地說。
“謝謝。”紅絲絨般的花朵映入她深黑的眼睛。
她本想伸手接過康乃馨,但她一動,又牽到傷口,臉上痛得一皺。
“我放床頭櫃吧。”中原中也體貼地說,他走到床頭櫃前,把花束端端正正放在上面。
“沒想到你還來看我。”川上葵無奈地說,她還以為中原中也會對曾經的恩怨耿耿于懷,又或者,他會因為此次她搶了他的功勞而生氣。
如果她沒猜錯,這次按照太宰治和森先生的計劃,最後的一步——除掉菊林會會長本應由中原中也完成。
可不管她當時是氣血上頭還是蓄意搶功,人都是她殺的。
中原中也抱着胳膊,目光好像看向了很遙遠的地方:“大概,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川上葵眉毛抽動一下,心裡忽然生出一陣厭煩,小事啊,輕描淡寫地放棄了呢。
因為強大,強大到不用在乎這一件小事,所有表現得特别慷慨。因為看到她幾乎豁出性命的悲慘的模樣,所以大度地施舍了。
其實她沒資格也沒必要因此讨厭他,他做的說的都沒錯,都是很好的道理,很善良的行為,可她控制不住自己醜惡的内心。
這些俗事,似乎都不會往他心裡去一樣,甚至他還出于關心還來探望她。
他是第一個來探望她的人啊。
她的手緊緊攥住被子。
如果說有錯,那也全是她的錯,全是因為她,腦子裡裝的都是陰謀詭計,心裡想的全是掐尖要強。
可惜她沒想到的是,中原中也從頭到尾跟她說的都是兩件事情。而且,她把中原中也想得太聰明了,他根本沒意識到這個計劃的存在,在他眼中,自己真的是臨時被派去營救太宰與她的使者而已,而消滅這個組織也真是為了解救他們。
“對了,太宰那家夥托我給你帶了東西。”中原中也拿出一個禮盒。
川上葵盯着禮盒,皺起眉頭,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
太宰治竟然給我準備了禮物?不是,他為什麼不自己過來?為什麼托中原中也給她帶來?中原中也又為什麼會同意?
他們不是見面就吵嗎?
中原中也似乎看出她心底的疑惑:“太宰喝了杯洗潔精,在洗胃。”
她沉默了,這确實是太宰治能做出來的事。
他将禮盒放在她手邊,紳士地說:“那麼,我先告辭了。”
川上葵盯着右手邊那個深紅色捆着金色絲帶的禮盒,心裡直嘀咕。
她傷在右肩下方,雙手倒是都還頂用,隻是若是動起右手容易帶到肩上那個洞,不過幅度不大傷口也不會裂開,頂多疼一疼。
好奇心終究占據了上風,她忍着痛打開禮盒,盒子應該是商品自帶的,絲帶卻好像是他自己打的,裡面有個機關,她一撥就打開了。
黑絲絨的内裡折射淺淺的碎光,一塊卡地亞山度士手表躺在裡面。
她愕然:他送她奢侈品做什麼?
川上葵不明白,她急急地撥了中原中也的電話,問他太宰治在哪裡洗胃?
中原中也告訴她,太宰就在這家醫院,應該不久就會來找她。
直到護士拉上了病房的窗簾,關了燈,沒有等到他。
她打了太宰治的電話,沒有接通,太宰治沒事就喜歡往河裡跳,聲稱入水運動,電話常泡水,壞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