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行溪驟然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聲音激動:“阮城主真的回來了?那啟哲呢?他有沒有啟哲的下落?”
澤音按了按太陽穴,感慨道:年輕就是好,嗓門也更大些!
她伸手示意赫連行溪坐下,“早知你如此激動就不告訴你了,我和師兄偷偷去,冷靜些,多向你雲師叔學學如何處變不驚。”
左丘綠蘭搭腔道:“行溪,澤音姐姐也沒法回答你的問題,我們先去赴約,到了地方便有答案了。”
阮清越一大早送來請帖,邀他們去清中樓赴宴,澤音看着手中燙金的黑色請帖,唇角微揚,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聽聞這清中樓初為一畫師所建,雅緻非常,後被一商人買下,專供達官貴人宴賓請客。
姑墨城東南角有一湖以‘清湖’作名,水深五丈,水面泛着金光,據說是以金磚鋪作湖底。
柚木橋上,澤音指着湖面道:“這湖該改名換作‘金湖’才對,樓也别叫‘清中樓’,‘金中樓’似乎更為恰當。”
應飛塵的反應永遠慢半拍,他驚歎一聲過後,出言問道:“師父說,金乃俗物,畫師都喜好風雅,為何會在湖中鋪金磚?”
澤音笑了兩聲,道:“我不知,你等會兒去問阮城主。”
清中樓共有三層,一樓大廳有三個伶人在唱戲:“狂徒自诩執棋手,百計千方弄權謀,豈知自身亦棋子,機關算盡作楚囚……”
咿咿呀呀——
不大能聽清詞句,澤音等人沒多做理會。
二樓宴賓,三樓設有房間供貴人冬日賞雪、夏日納涼。
澤音等人被侍從引到二樓倚窗處,阮清越正輕搖折扇,欣賞樓下金湖。
聽到腳步聲,他起身相迎,“澤音,雲閣主,你們來了,請落座,諸位小友切勿拘謹,随便坐。”
未等澤音搭話,赫連行溪先一步問道:“阮城主,你可知啟哲下落?”
“我請諸位來此便是為了此事。”
阮清越朝澤音、雲祈俯身道:“對不住,這幾日并非有意躲着不見,實在是我母親她……太不講道理,她以死相逼,命我必須保住裴家唯一的血脈,她到底是我母親,我沒法坐視不管。在此之前,我已向無定宗去了信,諸位早在來的路上,我沒了反悔餘地,實在是左右為難,故而近日做了縮頭烏龜。然而,啟哲昨日忽然出事,緻使我下了決心,此番必定整治家中不正風氣。”
澤音擡眸與阮清越對視,見他眉宇間盡是愁色,似乎當真是個憂心兒子安危的好父親。
她曾問過阮啟哲:“為何你父親離開青屋山時沒帶走你?”
阮啟哲給出的說辭是,他于夜宴前夕同父親發生争執,一氣之下自行離開了汲汲山,又因負氣不想回姑墨城,便與幾個師兄弟結伴遊曆,途經河清鎮,發現有妖物作祟,便駐足降妖,并不知曉父親也在青屋山。
她當時隻是笑了笑,沒再繼續追問,青屋山的迷陣與阮清越脫不了幹系,他自己的兒子出現在陣中,阮清越豈能沒覺察到?
不過,阮清越逃走時帶着兩個累贅,的确不好回頭再接走阮啟哲。
至于其中内情如何,怕是隻有阮清越自己知曉,她對此頗為好奇,但不好開口問,縱然阮清越答了,也不一定是真話,目前正事要緊,還是不要插手人家父子間的私事了。
“阮城主,我有一問,擄走令郎的是青屋山被你救走的狐妖,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又為何恩将仇報,這其中可有隐情?”
之前的猜測是,狐妖、裴戒都與阮老夫人更為親近,阮清越向無定宗去信求援的行為惹惱了他們,他們便将阮清越軟禁起來了。
但如今阮清越主動出現,以上猜測便不成立了,她想聽聽阮清越對此如何解釋。
阮清越輕搖折扇,笑道:“澤音,百年不見,你的聰慧較之當年隻增不減,隻一句便問到點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