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在宗主手上,我說與你們聽。阮清越受了傷,卧病在床,讓我們差人将阮啟哲送回,到姑墨城後,他會給出交代。”
澤音冷嗤一聲,“阮門主好打算,姑墨城是他的地盤,給出何種說辭全憑他一張嘴,他倘若說那裴戒忽然因病暴斃,再擡出個假的屍體糊弄人,又當如何?”
她稍作停頓,提議道:“我親去姑墨。”
雲祈毫不猶豫附和道:“我與你同去。”
梅卿眉頭皺起,問道:“你若去了,戒律閣誰管?”
此話一出,澤音與雲祈雙雙看向梅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梅卿翻了個白眼,“我不。”
澤音跳下竹椅,走到梅卿身後為他捏肩,放軟聲音,柔柔道:“求你了,梅卿~”
梅卿打了個寒顫,“咦~ 别學念念扮可愛,不适合你,怪瘆人的。”
澤音眼前一亮,追問道:“所以你覺得念念很可愛?”
之前還是叫全名,這才拜在他門下沒多久,便改口稱作‘念念’,這于别人而言或許是尋常,但對嘴硬傲嬌的梅卿而言,喚别人小名十分難得,他隻在幼時學着阿姐喚過她阿音,長大後既不喚阿姐,也不喚‘阿音’,直接叫起全名。除此之位,她還從未見梅卿喚過别人的小名。
梅卿罕見地流露出幾分不自在,欲蓋彌彰道:“行了,我幫他看着戒律閣,滾滾滾,趕緊走開。”
澤音低頭與他對視,“你看看這是哪兒?誰該滾?”
梅卿輕哼一聲,驟然起身,拂袖離去。
此事初為樂音閣發覺,她們不好置之不理,便派出左丘綠蘭與澤音同去。
魚和宜俯身示禮:“勞煩師姐替我照看蘭兒。”
澤音欣然應允,這姑娘很合她眼緣,“好說,定然叫你的寶貝徒兒一根頭發也缺不了。”
她從桌上摸起個蘋果,邊啃邊向外走去,卻不料應飛塵突然出現。
他神情激動,“師姐,師父讓我與你們同去。”
澤音聞言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雲祈,雲祈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懂,澤音問道:“你剛入無定宗,師父怎會讓你下山如此頻繁?可是有任務交予你?”
澤音當年可沒這待遇,她剛拜師那幾年,就連阿姐也不能常常見到,整日被師父困在身邊練劍。
應飛塵摸摸腦袋,憨憨笑了兩聲,解釋道:“師父沒什麼特别的安排,他讓我跟着師姐下山遊曆,說是跟着師姐能學到在山上學不到的東西。”
澤音挑眉一笑,師父真是高看我了。
她沖應飛塵招招手,道:“走吧,正好帶你見見世面,那姑墨城是天底下最富庶的地界。”
應飛塵卻攔道:“勞師姐稍作等待,赫連兄也要去。”
赫連兄?這無定宗姓赫連的隻有劍霄閣的赫連師姐和她的一對兒女,這聲赫連兄所指定然是赫連行溪了。
真有意思,他比赫連行溪似乎還大些。
他二人何時相熟了?赫連行溪要同去姑墨為何先告與應飛塵,難道他倆常常見面?澤音滿腦問号。
未及多想,赫連行溪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澤音師叔,我來了,咱們走吧。”
澤音微微皺眉,“澤音師叔?誰教你這樣叫的?”
赫連行溪撓了撓頭,“我也覺得這樣稱呼怪怪的,從前不知你的身份,以朋友相待,直呼其名慣了。如今不知如何稱呼,我阿娘便讓我這樣喚你,按照輩分,你是我阿娘的師妹,我喚你一聲師叔是應當應分的。”
澤音挑眉一笑,“我也拿你當朋友,直接互稱名字便可,不必拘泥虛禮。還有蘭兒,你若不好意思叫我名字,便同念念一樣,喚我姐姐。接下來的姑墨之行,大家免不得日夜相伴,莫要太拘謹了。”
阮啟哲雙手環胸倚在門框,輕哼一聲,評價道:“裝腔作勢~”
澤音握拳抵在阮啟哲下颚,“小弟弟,這不是你的姑墨城,我若揍了你,你可找不到人告狀。”
之前在青屋山看這小子挺順眼,但自從将他帶回無定宗後,他似是滿腔怨氣,活像個幽怨小鬼,無論對誰,都是話中帶刺,沒半點身為人質的自覺。
原定三人,出發時成了六人,澤音和雲祈兩相對望,權當是帶小輩下山曆練了。
走到山門口,衆人拿出劍,正準備禦劍而行,赫連行溪一把攬過應飛塵,“應兄,咱倆共乘一劍。”他怕了拍胸脯,保證道:“我很靠譜的,禦劍特穩,應兄莫擔心。”
赫連行溪頗為臭屁自戀,以前找不到人捧着他,但自從在後山為應飛塵解圍後,應飛塵對他感激涕淋,後又在相處中被赫連行溪的誇誇其談哄得對他尤其敬服,這讓赫連行溪十分受用,故而總在應飛塵面前扮出一副大哥的做派。
應飛塵當然沒意見,“好啊,那就有勞赫連兄了。”
說罷,這二人便踏劍走了,澤音看向二人背影,輕輕一笑。
左丘綠蘭羞澀地抿了抿唇,柔柔道:“澤音姐姐,我前日剛學會禦劍,有點怕。”
澤音側過臉,笑盈盈道:“沒關系,我帶着你。”
語畢,這二人也走了,獨留下雲祈和阮啟哲面面相觑。
阮啟哲理不直氣也壯,仰頭用鼻孔看着雲祈,憤憤道:“那個叫澤音的家夥封了我的靈力,沒法禦劍。”
雲祈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接茬。
見雲祈拔出清風劍,阮啟哲不等雲祈叫他,自覺站了上去,他現下急于回家,沒心思唱反調。
雲祈也想與澤音共乘一劍,奈何沒理由。他一邊禦劍跟了上去,一邊琢磨着如何悄無聲息和左丘綠蘭交換身體。
餘光瞥見身後扣手的小屁孩,思及他方才對澤音語氣不敬,光風霁月的雲閣主動起了壞心思,化神境的劍道翹楚忽而在禦劍術上學藝不精,不顧颠簸刻意提速,吓得身後少年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