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中人或坐或站或趟,或手持長劍、笑得肆意張揚,她一張不漏仔細看過,卻發現這些都是同一個人——曾經的自己。
不得不說,畫工很好,栩栩如生,看這手法八成是雲祈自己畫的。
澤音摸了摸畫像中她的臉,不禁感慨道:“哈哈哈,美死了,美貌無雙、天賦異禀、天縱奇才,從來沒見過這般完美的人,雲祈莫不是将她當成榜樣了,嘿嘿嘿。”
許是被澤音的自戀無語到了,一隻白色孔雀昂首挺胸,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對着澤音右腳啄了一口。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你這小東西也敢欺負我,哎~ 挺眼熟的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将軍嗎?”澤音撫了撫孔雀翎,“你壽命還挺長,是不是雲祈給你喂什麼靈丹妙藥益壽丹了?”
這隻名喚‘将軍’的白孔雀歪頭看着澤音,不懂面前這個人類在叽叽喳喳叫什麼。
這隻孔雀是澤音從前和師兄弟們打賭赢回來的,但她經常下山遊曆,居無定所,來無影去無蹤,便将它放在雲祈這裡養,還将雲祈封為‘孔雀王’,因為她覺得這隻孔雀昂首挺胸、傲視一切的姿态與雲祈有異曲同工之妙,氣的雲祈提劍追着她砍。
約莫過了一炷香,雲祈匆匆歸來,宗主正在閉關,他沒見到。
見澤音正在摘海棠花喂‘将軍’,他出言提醒道:“它不吃這個。”
澤音擡頭看向雲祈,疑惑道:“書上說孔雀是吃花瓣的,難道是你把它嘴喂叼了?”
雲祈走近澤音,說道:“先不讨論這個,既然沒睡,解釋一下為何這些年一去無蹤?”
澤音嘴硬道:“我說過的,公子認錯人了。”
雲祈神色落寞,眼眶微紅,哽咽道:“無論你變成何種模樣,我都能認出,不要拿我當傻子騙。”
澤音最見不得美人落淚,雲祈每每裝作委屈模樣,她便欲罷不能,任由人家拿捏。
“哎呦,師兄,你别真哭呀,我……”
雲祈聽到‘師兄’二字,收起眸中淚意,擡眸握住澤音手腕,“你終于承認了。”
澤音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沖雲祈胸膛狠狠來了一掌,但沒舍得用靈力。
雲祈擡手捂住胸膛,委屈道:“我找了你整整一百年,你卻一回來就打我,師妹好狠的心~”
無論被騙多少次,澤音都會心軟,畢竟她這位師兄皮相實在過于優越。
澤音解釋道:“我若當真狠心,當時就不會告知我還活着。”
雲祈忽而神情激動,聲音顫抖道:“你如何告知的?”
澤音覺得雲祈的問題很是莫名其妙,但看到他一臉認真,還是回答道:“我留有信件,托梅卿轉送。”
梅卿和她都是阿姐撿回來的,但梅卿在她之後,是她弟弟。
雲祈心中驟然清明,原來是梅卿騙了他。
他從未見過澤音留下的信。
一百年前,他晚去一步,最後隻見到澤音渾身是血地躺在梅卿懷中,身上還插着梅卿的佩劍。
在他将梅卿視為仇敵時,梅卿卻道:“假死之局,她沒告知你?哈哈哈,原來你是自作多情呀~”
原來是梅卿從中作梗,扣下信件。
雲祈不知梅卿是何居心,但現如今師妹已回來,這些事他不欲追究,師妹将梅卿視作親人,對梅卿尤為信任,他不想師妹為難。
他上下打量澤音,猶豫再三,還是問出心中疑問:“為何你身上氣息變了?”
澤音挑眉一笑,說道:“你看我如今是何修為?”
雲祈閉眼用神識探去,普通人的修為他一眼便可看穿,但澤音神識過于強大,他沒法輕易探到。
再睜眼,雲祈屏住呼吸,沉聲問道:“怎麼是元嬰,一百年前不就已是化神境了?”
澤音眼角彎彎,語氣輕松,似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心魔太嚴重,我碎丹重修了。”
修真界被心魔困擾的修士不少,但毅然決然碎丹重修的人隻存在于傳說之中,沒人能保證自己重修後可以再次達到曾經的高度,前路漆黑,太過冒險。
雲祈眸中滿是心疼,“也不是非得如此,或許有較為溫和的辦法。”
澤音聳聳肩,無所謂道:“人要向前看,過去的事莫要再提,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早都釋然了。”
頓了頓,澤音忽然話鋒一轉:“我路上頻頻聽聞,無定宗又出了個玄霜劍仙?”
雲祈唇角微揚,“就知道這招能誘你回來,我在雲中城等你許久了,今日終于逮到了你。”
“師兄~ 你太可惡了。”澤音并不介意雲祈騙了她,其實她早想回來看看了,但她當年曾昭告天下脫離無定宗,後來一走就是一百年,如今實在無顔面見師父。
雲祈的行徑正好給了她台階,澤音又問道:“師兄,所以這件事是你虛構的?可如何能讓那麼多人言之鑿鑿地傳播謠言?”
“不是完全虛構,真假參半,确有這個人,劍霄閣有個小弟子長相與你肖似,她也知曉這點,言行刻意模仿,便有人謠傳她是你的轉世。”
澤音假死一事隻有三人知曉,世人皆以為她早已身隕,那個姑娘又恰好是澤音假死那年降生的,刻意引導之下,謠傳越來越離譜,甚至有人說無定宗宗主要收那姑娘為徒,但事實上無定宗宗主甚至不知有這麼個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