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對方的視線,阿賈克斯擡頭眼睛亮亮的,腮幫子還嚼着一塊面包。
"對了哥!吃完飯要不要切磋一下?我現在可是很強的!"
--沒等賽特斯回應,父親"啪″地一下站起身在少年頭上來了一記暴扣。
"你個臭小子!拳頭還想舞你哥頭上?!反了你了!″
"痛痛痛--!″
阿賈克斯抱着自己冒煙的腦殼發出連連痛呼,委屈的模樣的像隻可憐的小狗,一旁的弟弟妹妹們被樂得哈哈大笑。
望着這其樂融融的珍貴畫面,賽特斯心中一暖,不知怎麼就想答應了:
"下次吧。″
"真的…?!″聽到他答應自己的切磋邀約,阿賈克斯瞬間覺得腦袋不疼了,眸中掩飾不住對戰鬥的興奮,露齒狡黠一笑。
"冰川冷,雪原寒,說謊的舌頭全凍爛--說好了就不許反悔了?″
"…嗯,一言為定。″
賽特斯伸出手,兩根人小拇指相勾連。
…
趁弟弟妹妹們都在熟睡,賽特斯蹑手蹑腳地早起出了門。
屋外冷冽的寒風呼嘯,與室内完全是兩幅樣子,冰冷的雪花和冰渣拍打在肌膚上。此時的天空尚是一片漆黑,街道上路燈零星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視野。
以普遍理性而論,這并不是适出出門的時間,他這麼做,隻是為了逃避一些不想承受的東西。
--賽特斯害怕聽到分别時弟弟妹妹的哭聲。若是發現他要離開,托克和冬尼娅一定會哭着讓他不要走,他怕自己會一時心軟舍不得離開,哪怕他是至冬國引以為傲的戰士,同樣畏懼着血溶于水的親情所帶來心理上的痛苦與煎熬。
趁着天還未亮,賽特斯獨自前往至冬宮。
此時距離會議召開的時間還很漫長。在至冬宮内,每個執行官都留有專屬的套房提供辦公和休息,這是執行官們特有的優待,也是執行官尊貴身份與地位的證名。
在賽特斯成為執行官以來,在這間套房住過的次數寥寥無幾。每在至冬時,他更習慣與家人待在一起,等到外出之後就更沒機會了,不過就算他不住,每天也會有專人來将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
--整間套房内的裝修稱得上華麗貴氣,所有的東西都是至冬國最頂級的,就連房間内的挂畫也都出于大師之手。
賽特斯打開衣櫃,拿出了櫃中陳列的執行官統一制的毛領大衣,對照着穿衣鏡換抖了抖,随即利落的披上。
"叩叩。″
門外傳來短促的敲門聲,與至冬宮内規定侍者的敲門方式截然不同,顯然不是什麼侍從,而這一猜測賽特斯立即警惕起來。
"呵…是不歡迎我嗎?″
少年的嗓音清冽悅耳,和刁蠻的說話方式都将門外人的身份指向那位同為執行官的六席先生。
"斯卡拉姆齊。″
賽特斯上前替人開門,門外果真是記憶中那位少年模樣的執行官--任誰看到這張精緻美麗的不像話的臉龐微微擡起與之四目相對,心裡都會造成不小的沖擊。
這個時候看到[散兵],賽特斯的預感很不好。
--以[散兵]的性格,他不覺得這人會以簡單的理由來見他,定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告訴他,而且是必須趕在會議之前說的話。
"聽說你回了至冬,過來看看…可别誤會,就是單純是來看你的笑話的。″
[散兵]笑靥如花,沒等賽特斯開口詢問緣由,便直接越過他不緊不慢地走進了房間,參觀似的在房間内走了一圈,最終一屁股坐在了那張昂貴的真皮沙發上。
"我就直說了吧。″
一雙白皙修長的腿交疊,[散兵]翹着和他那乖巧精緻的外貌的二郎腿,清冽如泉水般悅耳的嗓音似乎有着蠱惑人心的魅力,那張臉上的笑意卻十分惡劣,會帶給任何沉浸在他聲音溫柔鄉中的人慘痛一擊。
"你該不會以為,這次的會議就是一次簡單的會議吧?″
[散兵]鋒利的話語,如同在賽特斯頭上炸了個響雷。
見賽特斯顯然什麼都沒辦法察覺的反應,[散兵]沉着臉狠狠砸了個響舌,神情也難得正色起來,雖然說話的方式還是那麼刻薄。
"早說過你的性子不适合當執行官,非要拖沓到現在…真是蠢貨,蠢得要命,被人背刺了都不知道…″
"勸你還是長幾個心眼吧,你的同僚們遠比你想象的危險--包括我。″
這些話看似突兀又鋒利,但不難聽出話裡話外都是在有意的提醒賽特斯。
[散兵]沒打算在此做過多停留,起身走到門口處正要離開,卻聽來身後傳來一聲"謝謝。″
"…自作多情。″
[散兵]按在門把上的手遲疑了一瞬,壓下心中的煩躁的思緒。
--蠢死了。
他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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