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尋扶着牆緩緩起身,口中呼出的氣仿佛都還帶着疼痛。
他修行十年,可道行終究還是太低,以至于被人下了蠱都未曾發覺。
或許,淮陰會覺得江暮白會為了自己而受制,可惜蕭尋自認為并不是甘願被人威脅的人,更不願意拖累别人,尤其是——江暮白。
必要時,若因自己而禍及他人,蕭尋甯願選擇玉石俱焚。
蕭尋平穩了下呼吸,心道淮陰為何不選擇自己去打開封印,卻沒問出口:“最後一道封印在何處?”
淮陰往窗外眺望了一眼:“你會知道的。”
直到院外傳來了窸窸窣窣地腳步聲,蕭尋這才明白好像是江暮白來了。
淮陰警告意味地凝了一眼蕭尋,動作迅速地回頭将霜天琴收至暗處:“記住我方才說的話!小亭玉,你可别讓師伯失望呀!”
“阿尋——”
院外傳來了江暮白的聲音,還未等蕭尋将門打開告訴他們自己就在屋内。
霎時,歘的一聲門就被打開了。
比聲音更快傳來的是令蕭尋心安的氣息。
原本想一把将蕭尋攬進懷中,沒曾想屋内還多了一個人,江暮白極力克制了自己的激動行為,将擁抱的動作改成了拉過蕭尋的肩膀,眼神藏不住的慌亂,十分仔細地檢查着蕭尋全身上下。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任誰都能聽出來這語氣中的擔心至極。
蕭尋努力擠出自己平日裡最平常不過的笑容:“我沒事,師尊你别擔心。”
他最不擅長的就是撒謊,但這一次他自認為表現得沒有露出任何一絲破綻。
他感覺到江暮白的視線先是在蕭尋臉上,又轉移到他的胸前停留了一瞬,随即便松開了他。
蕭尋莫名出現了一點心虛。
他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喂喂喂,江暮白,我還在這呢!”
淮陰再次扮演起‘林牧時’一貫的做派:“你能不能顧及一下我的感受?!而且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小亭玉回雲夢澤的消息?好歹我也是他師伯!”
“沒事就好。”
江暮白對着蕭尋說完,語氣平淡:“你們怎會來到此處?”
淮陰搶先回答道:“誰知道呢!一進封印我們就被傳送到了這,你有沒有什麼發現啊?江九思抱着白姝的屍體去哪了?!”
江暮白轉頭看向淮陰,眼神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意,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潭,讓淮陰不由得脊背發涼。
淮陰暗道一聲不好,難不成江暮白發現了什麼?
不過此刻蕭尋的小命捏在他的手上,饒是江暮白發現了什麼,諒他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于是淮陰又給自己壯了幾分膽,心道他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會對一個小輩心生怯意。
江暮白冷聲道:“我也沒見到他。”
淮□□:“此處在歸天山之内,應該就是歸塵的故居,想來當年封印之處也定然就在這附近。或許江九思也在尋找那封印之處,不如我們到一同到這四周巡查一番?”
“你懂的還不少,”江暮白雙眸眯起,“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
“走吧。”說完便拉着蕭尋往院外走去。
被拉着走出院内許久的蕭尋不敢吱聲,江暮白不肯放開他,拉着他越走越快,仿佛要将什麼人甩掉一般。
蕭尋隻得幹巴巴地随口問道:“師尊可有見到墨銀前輩?”
這沒問還好,一問蕭尋便後悔自己開口說話了。
隻見江暮白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盯着蕭尋。他黑着臉,眸光黯淡,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陰戾,聲音再度冷了幾分:“有為師在,你心裡還敢想着别的男人?”
生怕江暮白誤會,蕭尋内心慌亂,連忙擡頭擺手解釋:“我沒有……”
隻稍一會,江暮白見眼前的人兒眼眶泛紅,眉頭緊鎖的模樣便敗下陣來。
他将手伸到蕭尋的胸前,驚得後者身體瞬間僵硬,臉龐發熱,呼吸屏住,大腦一片空白。
好在江暮白竟然隻是撫平了蕭尋胸襟前那衣領的褶皺,蕭尋才敢通氣。
蕭尋擡眼看向江暮白,他第一次來到雲夢澤前,就聽說過澗雲君堪稱人中龍鳳,宛若一座高山傲立,矯矯不群,是雲夢澤多少人不可觸及的存在。
他還聽說,澗雲君除了修為是一頂一的厲害,可那樣貌更是一絕。每一個在多年前見識過江暮白與蕭逐眠那一場較量的人,無一不為澗雲君那身姿如松,劍光如雪的場景所傾倒。
而眼前之人,也确實如同傳言那般俊美。五官深邃利落猶如劍鋒,輪廓分明。一雙黑眸如暗夜星光點點,劍眉蹙起,薄唇輕抿。
那人正與他對視,俨然一副緊繃的狀态。
這樣的人……喜歡自己。
原本還想着跟淮陰來個同歸于盡的蕭尋,此時此刻他卻突然不想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