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含雖曆經數劫,身受重創。但仗着“定坤元核”提供的異能,以及“何苦神姑”剛才輸送給他的内力。他的體能稍有增加,卻仍不能動。
聽到粟蘊說沒事了,韓含哦了一聲,看着擺在身旁的飯菜,咽了把口水,就聽到自己的腸子在咕咕叫。
餓極了的他以手撐地,試圖起身。沒想到身體軟綿綿的,根本使不出力氣。
“何苦神姑”見他虛弱,伸手到他後背,扶他坐了起來。
韓含根據“何苦神姑”的打扮,判斷她的身份應是撸門中人,說了聲謝謝神姑救我。
這當兒,粟蘊已将一碗清湯送到他的嘴邊。
韓含咕噜咕噜一口氣喝完後,又向粟蘊道:“謝謝撸妹!”
“謝什麼,先吃飯。”粟蘊笑吟吟地盛了一碗飯,夾好菜遞給韓含。她自己也盛了一碗,邊吃邊問道:“夢魇搗長,你是做什麼的?你得罪什麼人了呵?把你害得這麼慘!”
韓含猛扒了幾口飯,咽下去,緩了緩,沉思片刻道:“我是烏斯的國師,除了跟宮裡的女人有些瓜葛,沒得罪誰呀!”他這樣回答,顯見其身體内,還有“狂情丹”的毒素在起作用。
“何苦神姑”雖不知道皇宮裡的事情,但從韓含的眼神中,看出他說的話是真的。
“當朝國師,和宮裡的女人有瓜葛,下場這麼慘,是得罪了皇上吧!這夢魇搗長動了宮裡的女人,還說沒得罪誰。并将這種要腦袋的事随口說出來,莫非他腦子有問題?”心裡起了這樣的疑雲,“何苦神姑”便不作聲,由着粟蘊和他聊。她隻在一旁認真地觀察他。
“聽你口音不像烏斯人,你是從南丘來的吧?”粟蘊望着韓含棱角分明、微黑略瘦光潔精緻的面龐,眸子裡漾起了秋波,“你是怎麼當上國師的呀?”
“南丘?”韓含劍眉微挑,目眺遠方,作冥思狀,“我不知道南丘,我住在玉峰山,是師姑把我送進宮裡,專門為皇後治病的。皇後病好後,我便當了國師。後來跟皇後睡了,後來皇後死了。後來我又跟皇後睡。還有施西,我一直跟她睡。後來她不見了,女兒也不見了。可是,我怎麼會來到這裡呢?”
“何苦神姑”聽他說睡了皇後,皇後死了。又睡皇後。便知他講的是實情。因為烏斯張榜為皇後史詩霓求醫;皇後暴斃;民間選秀這些事情,在烏斯都是家喻戶曉的。
至于“夢魇搗長”到底用什麼方法治愈了史詩霓?史詩霓又是染何怪疾暴亡?這個不得而知。但皇上不是草包,他既然肯封“夢魇搗長”為國師,說明前皇後的病,的确被這個人治好過。
那麼問題來了,像“夢魇搗長”這麼有本事的一個人,怎麼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且将威脅到自身安全的事随口說出呢?
原因隻有一種,他被人用藥物控制住了。
而這個對他實施控制的人,應該就是他口中提到的那個師姑。
“何苦神姑”摸了一下韓含的脈搏,感覺到明顯的浮脫,這就印證了她的判斷。
她不想了解他的身世。也不想攤上爛事。但“撸教”的信仰是“和合則順”,主張人與人之間和諧共處,相互感化,消除塵慮,渡劫成神。
如今“夢魇搗長”有難,她不能選擇無視。可他目前是個危險人物,随時會給“濟世庵”帶來滅頂之災。所以如何幫他,還得有所規避。
“塵淨,夢魇搗長既有外傷,又有中毒迹象。為師估計,要花長時間才能将其治愈。但他的身份很複雜,若處理不當,必引來滅門廢教之災。所以這事就你我知道,不得聲張。”何苦神姑表情嚴肅地吩咐道。
“弟子明白!”粟蘊回答得非常幹脆,神情卻是漫不經心。
“神姑,撸妹,你們不用管我,待會兒我自己下山去。”韓含聽了他們的對話,頗難為情道:“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謝謝你們給我飯吃!”
“何苦神姑”見他那付認真的模樣,覺得既可愛又好笑,也不答他,繼續叮囑粟蘊道:“現在太陽正高,不會大冷。一會你将他背到我們平時遊泳的那條山溪邊,給他洗幹淨身子,放進我們常去換衣服的山洞裡。再把這些藥末,揞在他所有的傷口上。”
“何苦神姑”邊說邊從袖袋中掏出一隻藥葫蘆,遞給粟蘊。
粟蘊伸手接過,将碗筷裝回菜籃,再反轉籃蓋罩住。
她将包有爛衣服的被衾,放在籃蓋上,嘟囔道:“師父,您看他這麼重,還一身血,而且,”
“何苦神姑”聽她沒了下文,知道她想說“夢魇搗長”是個男人,便淺笑道:“你既皈依撸門,自應戒卻凡思,不為塵念所擾。就當是背着一捆濕柴吧!别以為師父沒事做,夢魇搗長傷重體虛,需要滋補。他是俗人,便無禁忌,我得把這鷹拖到溪邊去。等會我帶柴火刀具來,你把鷹剁了,熬湯給他喝。”
粟蘊想着背死鷹沒背男人舒服,便喜悅地嗯了一聲。
“何苦神姑”不再啰嗦,右手攥緊死鷹的脖子,往背上一搭,腳下生風而去。
“夢魇搗長,便宜你了,我們走吧。”粟蘊抓住韓含雙臂,拉他立了起來,彎下腰背對着他道:“上來啊!”
韓含不想麻煩她,可自己一步都挪不動,隻得伸出雙手,趴在她背上。
粟蘊将菜籃交韓含提住,之後雙手後繞,搭指相扣兜着他的腿根部,将他背往山溪,腳步甚是輕捷。
看她身材窈窕,背個大男人在山上走,居然如履平地,說明她随“何苦神姑”習武幾年,也不是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