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上次待霍實誠宣完旨一走,郝漢馬上召集軍師徐緩來及資甚高、帖上層、洋奔騰、邶哲、罕迪等五員大将秘密開會,宣布了朝廷今起半減北方部隊軍費用以組建東海水師的決定。
徐緩來面色嚴峻道:“國相專權,聖庸不查,長此以往,國将不國。”
衆将聞言,個個義憤填膺,紛紛表示抗議。
郝漢勸慰道:“諸位且莫懊惱,得過且過,挺不下去再說。”
此語聽似平淡,但意味深長。
衆将散會回營後,都在心裡琢磨帥度的話。
郝漢留下徐緩來,要他準備好一篇檄文,四個月之内有用。
徐緩來心領神會。
又說榮譽等人被鸠揪藏進山洞。
假扮衛兵的史布信,把霍實誠追至軍營非拿大夥問罪的情況,跟衆人一五一十的講了。
懂事的人都知道,落入霍實誠的魔掌必死無疑,便沒誰敢出去。
但持續一個季度的穴居生活,再好吃好喝也受不了。
史布信不願過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就産生了拼的想法。
某天,鸠揪帶人如往常一樣送飯過來。
史布信将她拉到偏僻處道:“鸠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要出去找霍實誠這個狗官,跟他拼個魚死網破。”
鸠揪勸道: “這沒什麼用,憑你的能耐,或許殺得了霍實誠。但現如今這世道,像他這樣的狗官多如牛毛,你殺得完麼?”
史布信一時被問住,陷入了沉思。
見他無語,鸠揪嘀咕道:“除非,”
“除非怎樣?”聽鸠揪這麼一說,史布信馬上來了精神,急切問道。
鸠揪環顧了一下四周,悄聲道:“霍實誠心懷叵測,一直打壓帥度郝漢。聖上沉迷酒色,信其讒言,居然半減北方部隊軍費,用以組建東海水師,壯大霍實誠的勢力。霍實誠更是張狂,居然私募鄉勇,武裝北海漁舟,勢力擴張到北方,意欲控制整個南凼的海疆。眼下他權傾朝野,一掌遮天,你不跳出他的手心,勢必危亡。除非策反郝漢,除奸鋤惡,方能救國救民,救自己,救親人。”
一聽要造反,史布信神情突然緊張起來。
他負手仰望蒼天,似在進行思想鬥争。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氣,不無顧慮道:“策反帥度,就算我有這個膽量,也沒這個信心,畢竟,我和他不熟。”
鸠揪一臉堅定道:“我最恨被人踩着。隻要你答應跟随,帥度這裡我去說。”
“好吧。”史布信顯然下定了決心,語氣十分平靜。
鸠揪嫣然一笑,别過史布信,招呼過來送飯的人一起離開。
鸠揪跟史布信說好要去策反郝漢,之後便不露面。
仍是原班人送飯,夥食一如從前的好。
史布信心裡挂着事,又不能跟其他人講,隻得難受地憋着。
約莫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風高月黑。鸠揪突然提着燈籠來找他,說帥度有請。
史布信随鸠揪來到中軍大帳,郝漢熱情招呼他就坐。
鸠揪想走開回避,被郝漢喊住,“鸠揪你也坐下,有你的事。”
“哦。”鸠揪答應着坐下來。
郝漢直視着史布信,神色莊肅道:“史壯士,我慎重考慮過鸠揪的提議。奸佞當道,民不聊生,舍身救國,也是正義之舉。但凡事皆應權衡,不必要之犧牲當盡量避免。我妻兒被軟禁在宮中作為人質。先把他們救出來,餘事無不便當。”
史布信毫不猶豫道:“帥度救我全家,大恩大德,某當誓死相報。”
郝漢見史布信如此豪邁坦誠,滿意地點了點頭,轉望鸠揪道:“霍實誠巡視過東海水師與北海漁舟後,于今早離開鴻源。其如今志得意滿,歸心似箭。必出北州九揚郡入中州,經神創、承嶂、望泉、廟步、賽當五郡入禺州,再過布馳、全疆、金鬥、章高四郡入京。為避開他,我已令卧底從皇宮将人救出後,由昌盛、大郭、保華三郡出禺州。再過東州野撒郡,将人送到沃川郡邊界的黃花橋。你們兩個經鴻源走荊滬入東州,過闆山至豐廣郡飛雲浦接應他們。不見不散。如成功解救,所有人立即循原路回北州,聽候命令。”
“屬下遵命!”鸠揪給郝漢投去一眼自信的目光,向史布信招手道:“走吧。”
卻說設在“康元宮”後殿角隅的“特偵處”,本是四個人一班。眼下因人手不足,改為兩人當值。
午夜時分,考樂均、壤驵異正在門口值班。
将謀适提着一木屜酒菜過來,樂呵呵道:“二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不知道啊!”考樂均一臉懵逼道。
壤驵異聞到菜香,瞎猜道:“不會是管帶大人生日吧?”
将謀适伸出大拇指誇道:“算你精!今天是劉為生日。在百樂門請了一桌。他喝高了,托我代他帶些酒菜給你們吃,說你倆當夜班辛苦,慰勞慰勞。”
“謝劉管帶!”管帶親自送來副管帶備的酒菜,豈有不吃之理!兩人放心跟了将謀适進屋,大快朵頤。幾杯酒進肚,就都睡着了。
将謀适迅速跑到二樓,把早收到顧希穎秘密通知、和衣假躺在床上的郝漢之妻韋葦和他兒子郝無懼,一并叫下樓來,蹑手蹑腳出了“康元宮”。
母子倆坐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由将謀适親自司駕,執“盤蛇令”出禺州,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