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霍實誠随兆立本走向屋角。兆立本扭動機關,地闆緩緩開啟,現出一條地道。裡面燈火長燃,洞明不黑。
兩人沿着石梯下去。兆立本将左壁燈座按入半寸,再将右壁的燈座拉出半寸,領着霍實誠繼續往裡走。
五十步之後,前面出現一個水池。說是水池,蓄的卻未必是水。
池中繁立着黑白兩色石柱,看上去像一盤還沒下完的圍棋。
“大人按照我的步法走,不能錯。下面是化骨水,無色無味。”兆立本提示道。
“好。”霍實誠認真答道。他相信兆立本不敢開玩笑,小心翼翼地跟過去了。
又走了五十步,一條小溪擋住了去路。
燈光照着平靜的水面,看得出水是從右向左流動,由石壁中出,往石壁中入,流速相當緩慢,卻瞧不出深淺。
霍實誠見頭上是石頂,對面是石壁,看不到出路,面現疑惑之色。
兆立本也不解釋,脫了鞋子,卷起褲腳,走到深不及膝的溪中。然後捋起袖子到水裡撈出一把沙子道:“大人請看,這是什麼?”
霍實誠起初以為是沙子,但見顔色金黃锃亮,不由生了疑問,“莫非是金沙?”
“大人沒有看錯,的确是金沙。”兆立本肯定道。
霍實誠大為詫異,照兆立本的樣下水撈起金沙,驚喜道:“天下竟有這樣的寶藏!”
“我也是意外發現。早在郝漢北征之前,我就在鴻源就職。戰争曠日持久,郝漢常以強軍固防為由,要求地方捐獻。我不勝其擾,多次婉拒。其心生不滿,常無事興兵,橫沖直撞,耀武揚威。我身處沖境關城,危機四伏。遂思挖一地道,留條生路,以備不測。豈料掘出這條金溪,真是天降橫财。”
兆立本講述完發現寶溪的過程後,建議道:“有此曠世寶藏,大人親自坐鎮,以制抑外夷為名,将北海沿線大小近千條漁舟整合規劃,可漁可兵,勢力豈可小觑?”
“那些挖洞布防的工匠呢?”霍實誠漫不經心地問道。
“大人放心,他們都不小心掉進化骨池啦!這裡就我和大人知道。”兆立本得意洋洋道。
“哦。”霍實誠看似輕描淡寫,内心卻有了想法,“将北海漁業軍事化,既可内擪外挌,又可呼應南海水師,鉗制即将組建的東海水師,不失為一着妙棋。至于資源支配的權利,永遠歸屬于權力!”
霍實誠很滿意兆立本的表現,但并不輕信,當即要求兆立本協助耿幹和艾操執行既定計劃。
那艘從南海駛來的兵船正好作為教練船,以及耿幹和艾操的臨時居所。
兆立本一點也不介意充當配角,欣然而悅。
一切安排妥當後,霍實誠帶上翠美玉,領着二十餘名水兵返京。
他打算奏請霍世有,禦允跟他到北州的二十幾名水兵,參與東海水師的基建籌劃,并負責海戰技能的訓練。使他們最終成為東海水師的中流砥柱。
但世事無常,他的計劃沒法實現。這是後話,暫按待表。
再說先行回京的左丘磔,将郝漢的吩咐,一字不差向梁丘岸魁作了彙報。
梁丘岸魁依照郝漢的意圖,立即觐見霍世有,薦舉左丘磔為東海海事總領,全面負責東海水師的組建及東部海岸線的防務部署。
霍世有上朝聽取群臣意見,将謀适當即表示贊同。
其他人皆以佘方仍為前車之鑒,緘口不言。
霍世有懶得啰嗦,立以無人反對為辭準奏。并口谕工部戶部配合左丘磔的工作。啟動資金從兵部應劃撥給郝漢部軍饷中抽出一半。随後宣布退朝。
霍實誠幾天後回到京都,一切已成定局。
他萬般無奈,隻得退而求其次。
向霍世有天花亂墜地說出武裝北海漁民的完美計劃、并得到認可後,他旋即去兵部找到梁丘岸魁,要求将随在他身邊的二十幾名水兵,安排去東州聽命左丘磔的調遣。并提議将東海水師總部,布置在安道郡的“沖槽”海灣。
梁丘岸魁低眉垂眼,一一應允。
直接控制東海水師的計劃雖然落空,但權力握在兵部手裡,霍實誠也放得下心。
就憑霍世有的信任、将謀适的忠誠及梁丘岸魁對他的順從,間接控制東海水師,他自信是有幾成把握的。
他目前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坐待佳音。
翠美玉無處可去,就暫時接替年溝湧,陪奉滋潤霍實誠。
轉眼三個月過去。左丘磔傳來捷報,東海水師已初具戰力。三百艘戰船下水。
兆立本也傳來消息,北海漁舟已達準軍事化層級。
霍實誠深表關切,即攜翠美玉前往巡視。
他先到東海水師,充分肯定了左丘磔做出的成績。又去慰問了負責教練的南海水兵。
短暫停留之後,他再經陸路北行,于四日後到達“鴻源郡”。
在“尾溝”看過(準水師)水上模拟演習後,霍實誠大喜過望,對耿幹艾操及兆立本的表現,大加贊賞。
還特邀郝漢前往,聯歡慶祝,美酒佳肴,載歌載舞。
郝漢則一反常态,先分析了一番國際形勢。繼而盛贊國相高瞻遠矚,快速加強海防力量,使心生觊觎的“百慕達”與“伯企蘭”等外夷,不敢輕舉妄動。
霍實誠意在向郝漢示威,并不在乎他的恭維,隻是心不在焉地打着哈哈。
郝漢也不介懷,隻一味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