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之看着為國操勞發間斑駁的老師,感到熟悉又陌生,自太學院到殿試到禦史台殿中侍禦史再到璇玑閣,每一步沈清之都清楚地記得。
提攜教導之恩,還是禍國殃民之賊,沈清之分不清。
“老師,菘梖走私,搜刮民财,已經闆上釘釘,随我去都察院吧,好過落進影衛和刑部,興許...興許還能保住性命......”沈清之聲色有些顫抖。
上京城上空陰雲密布,山雨欲來。
“那幾個兔崽子叫你來勸我的吧,你隻管回去告訴他們,我範進鵬行得正坐得端!”
“老師!”沈清之的呼喊伴随着一道驚雷,仿若炸開了上京城的天空,大雨傾盆而下,模糊了視線。
在運河事上層層斂财;與宗明和沅人勾結在缙國傾銷菘梖,禍害國人;還有先前和甯王合謀廢止限煙令,拉了喻和塵下台......
沈清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恩師早已和自己分道揚镳,可他也不願意身處在被老師親手提攜上來的高位上去質問老師,好似落井下石。
和宗親勾連,皇族怎會放過。就算新帝心軟,太後也會下死手。
已經是最後的期限了,今日若老師不和自己走,明日就會有影衛去府上拿人。
可沈清之能有什麼辦法?他隻能斂去絕望的神色,默然向大雨中行了最後一拜禮,轉身離開。
此刻大雨沖刷的長街兩端,是曾經一緻、現在卻截然不同的歸途。
......
喻和塵對于收到沈清之的請辭毫不意外。
某一時刻,曾經堅定維護的信仰破碎崩塌,找尋新的信仰和撫平這樣的傷痛需要時間。
上一個這樣的小孩喻和塵還記憶猶新呢,不過沈清之比他的情況好多了。
“三年病假,一時半刻也多不了。”沈清之接受了這個結果,暫時離開了上京城。
藍懷禹隻是不住地惋惜,喻和塵不安慰他,反倒玩笑:“你也說我是你的老師,怎麼我被削職禁足抑或獲罪下獄,可沒聽過你有一絲悲傷迷茫之色?”
“我!”藍懷禹被突如其來的問題為難住,面露尴尬。
“哼。”喻和塵笑了一聲,自顧自繼續道:“因為我不是你的信仰,你有自己的信仰,你比他聰明。”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