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很快等來了一封神秘的文函,請他這個沒多久的西北事務總督前往月滿樓一叙。
夜半,常客都已被遣散,月明人靜,蕭晟隻身赴約。
這樓裡雖沒了喧嚣的人聲,卻仍燈火通明。
樓外□□是一輛色澤古典低調但看得出鉚合精美的車馬,想必就是那相約之人的了。
車馬外守着幾個小厮,全部佩戴深色面紗,看不清面部。
竟是朱左左親自來引——蕭晟還記得這個女人。
“大人寬心,隻是聖城的商賈想見見大人。”朱左左看着喻和塵的面子,出聲提醒道。
朱左左沒回頭,先蕭晟一步在樓梯上走着。
常在樓裡,朱左左身上也是淡淡的菘梖味兒,加上她那副面具,更顯魅惑神秘。
七折八彎後,來到頂樓不同于上次與喻和塵一道去過的一處廂房。
朱左左将蕭晟帶來便帶了門退去了。
屋裡,蕭晟掃了一眼,有六個帶着深色面紗的小厮帶刀立侍一旁。
座上隻一人,這人人身寬體胖,眉眼狹長,衣着款式十分精緻。
不想,朱左左出去後,自幕簾外又走出一人,這人肩背寬厚,胡須經和發辮都經過打理,飾以翡翠珠玉——顯然是個異族人。
和柱越族崇尚彩石不同,沙坦族才尚玉,所以,這是個沙坦人。
第一眼,蕭晟便想到這些。
看來連朱左左都不知道今天還有這麼一個人了。
“蕭将軍年輕有為,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那肥胖的缙人先滿臉笑容開口,卻并未起身。
“等了,這麼久,我當,缙人不敢,來了呢。”留着胡子的沙坦人用生疏别扭的音調嗤笑道。
“王使就是愛說笑,将軍莫見怪,在下魏豐,可以為兩位大人這次的交流提供便利。”
看着滿屋子佩戴面紗的侍衛以及沙坦人身上的珠翠,蕭晟忽然想到了什麼:
“所以朱左左其實是你的人。”
魏豐頓了頓,又堆起了笑意:
“大人誤會,朱老闆自是這月滿樓的東家,不過與我等有些正常互惠生意往來罷了,哪裡敢說誰的人。”
也是,朱左左畢竟和喻和塵的影衛走得近,倒不至于受外人脅迫;再聯想月滿樓裡私販人口,還有煙草生意,或許她就是個牆頭草。
之前既沒有拒絕替蕭晟通過影衛向京都傳信,現在也不拒絕為想見自己的魏豐牽線搭橋。
隻是她大概不知,真正相見自己的,是沙坦王使。
從來隻出現在口耳之中的聖城居然真的存在,眼前這個魏豐便聲稱來自那裡。
說來說去,蕭晟明白了,魏豐為了聖城的利益而來,想要他在西北對缙國朝廷陽奉陰違,寬容菘梖私運,所謂“共同謀利”;那沙坦人代表沙坦王而來,要求蕭晟在沙坦和柱越的統一沖突中站隊沙坦。
這二人今日帶來的賄賂便整整十箱金銀。
從上向下望,魏豐的車馬後面,是成箱色澤上佳的金銀。
“西北貨運對任何人都沒壞處,将軍定拿得準利弊;這沙坦人的要求嘛...西戎人自己跟自己打仗,咱們聲援哪一面不都一樣,省得沙坦将大缙列為敵人,也不利于商貿。”
魏豐替那沙坦使做完翻譯轉述,又側身對蕭晟低聲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