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每喘一口氣,胸腔便要嗆入一口血。木簽和鐵器摩擦切割血肉的痛感每時每刻都在清晰傳來。
但是喻和塵沒什麼表情,或許是太痛,或許是他真的不甚在乎。
蕭晟隻是折斷了箭尾,雁北五載,他知道這樣深的箭傷,是決不可貿然拔箭的,何況又在心髒的位置。
可是整個使團,醫術最高明的怕也就是喻楓自己了。
師叔自己有拔箭的把握,可是他沒有啊。
就在蕭晟猶豫的時刻,車外傳來一絲聲響。
“誰!”
蕭晟直接将那半截箭尾徒手扔去。
車外的努依爾堪堪躲過這一箭:“哦吼。”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車框被生生砍出來的那道豁口,一隻手撫着自己的胸口,似乎驚魂未定的模樣。
“你來做什麼。”蕭晟的精神再度緊繃,直接擋在喻和塵身前。
“當然是救你們阿。”努依爾不屑地瞥了一眼蕭晟緊張兮兮的模樣,直接繞過去抓住了喻和塵的手腕。
“用不着你。”任喻和塵想要掙脫,此刻也實在費力。
“你們倆還真像。”努依爾見狀輕輕嗤笑一聲。
“什麼。”蕭晟沒有聽清。
逞強,口是心非,死到臨頭還嘴硬。
還有什麼。
都這番模樣了,還要拒絕她的好意。
“盟主要我跟着你們,親眼看着你們囫囵個兒地離開南疆。所以放心吧,這次真的是來救你們的。”
“這次?”喻和塵即刻抓住了關鍵,笑了一聲。
“阿.....”說漏嘴的努依爾有點尴尬。
忽然她的表情變得很奇怪。
“怎麼了?”蕭晟問道。
“取...出來了?”努依爾看向蕭晟。
“是。司巫大人的浮生蟲已被在下取出。”喻和塵道。
不是這個啊。
努依爾并不為喻和塵取出浮生蟲而吃驚,因為憑他的本事,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早晚就會自己取出來。
她吃驚的是,衷情蠱呢?
取出來了???
那不就是說.....
哎呀,她這師哥真是笨,她都告訴他了。
若是無情,蠱蟲便會鏡像下蠱者的情感,在中蠱者體内汲取并日漸深種,那是取不出來的。
既然取出來了,那說明什麼啊?!
說明他本身就對你有情啊!
“你就偷着樂吧。”努依爾沖蕭晟投去嫌棄的一眼。“好了,你快出去罷,我給他取箭治傷。”
蕭晟被努依爾莫名其妙的話弄得摸不着頭腦,又被趕了出去。
過了很久,太陽已經落山不見,隻留一抹餘晖在天際。
努依爾可算打開了車門跳了下來,她拿着一條小巾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真是好險,那箭要是再靠右一點,你們的太史令大人就沒救了。”
......
送别努依爾,使團繼續趕路,蕭晟再次進入車廂,卻見喻和塵凝望着手心的什麼東西怔愣。
是他那塊血玉墜,然而此刻已經碎成兩塊躺在喻和塵的手心。
原來是這樣。
那一箭碰到了喻和塵的玉墜,稍稍偏離了方向,也阻擋了一部分沖擊,這才讓他活了下來。
蕭晟沒忍住,直接抱住了喻楓。
差一點,隻差一點。
而被攬在蕭晟胸膛前的喻和塵還有點發愣。
是你嗎,母妃。
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