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

楊姝擡起頭。

房内，奶母剛剛喂了奶。搖籃内，小家夥睡得正香。

蕭遠興也已在房内了。

“妾身問祖君安好。”

楊姝進來便是先向老祖宗欠身行禮。

對于這個孫媳，從家世門第到形容儀表，蕭遠興自是沒有不滿意的。

蕭莫坐在搖籃邊，望着搖籃裡熟睡的嬰孩，移不開眼。

楊姝沖着蕭莫又是一欠身，這才坐下來。

男子一雙淩厲的眸子裡此刻滿是溫情——這樣的眼神，面對自己時從未有過。

蕭莫似是感受到了楊姝的目光，回過頭來。

楊姝卻是即刻回避了目光。

晚間膳時

蕭莫，蕭晟，蕭淼，蕭遠興均已落座，楊姝卻是還站在一旁回望着房門口。

“坐下罷，咱們當家主君今日不來的，明日也不會來！”

蕭遠興看了一眼楊姝，喊道。

楊姝這才回過身，來到圓桌前落座。

“我前幾日便叫他與那張氏早些和離，這樣攪得家宅不甯的東西，他竟還猶豫。看着吧，與那張家的還有的鬧呢。”

蕭遠興續上了話頭道。

見老祖宗動了筷子，衆人才陸續動筷。

衆人都隻默默聽着，隻是蕭淼迅速地望了一眼蕭遠興的臉色，又快速地收回了眼神，有些機械地往口裡吞飯，似陷入神遊一般。

桌上有道筍絲煸玉芹，小廚房做得清甜可口而不膩，在今晚深受歡迎。

楊姝一直垂眸默默聽着，再次伸出胳膊去，卻和另一雙筷子相中了同一塊切成菱形的芹菜片。

擡眼順着那雙手而上看去，竟是蕭莫。

兩人的目光在桌上短暫相接，雙雙松開了手上握着筷子的力道。

楊姝低着頭收回手，沒想到少頃，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銀筷，夾着兩片菜肴送到了自己的碗中。

楊姝有些錯愕地擡頭，隻見蕭莫面無表情地收回了手去，并沒有看她，也沒有說什麼。

然而這一小動作被蕭遠興收入眼底。

老祖宗突然有些高興的模樣，便又多說兩句話：

“如今璇玑閣代傳聖谕，書寫文書，已然成了陛下肚子裡的蛔蟲；新黨勢大，我看不出這與當時的章黨有何分别。”

蕭莫聞言向楊姝看去一眼，蕭遠興卻道：

“無妨，她也能聽。這裡都是自己人，家中閑談而已。”

蕭莫便作罷。

“陛下放權，是有些太過了。”

蕭莫伸出筷子，卻在那道菜邊頓了頓，又換了一個方向去夾菜。

“我蕭家與閣裡那些個，最好不要有什麼往來。”

蕭遠興說這話時意味深長，眼神卻隻看向蕭晟的方向。

......

楊姝聽了這個話頭便盡量快地解決了自己的晚膳，先借口告辭去看小公子了。

沒想到蕭晟也是很快處理幹淨了自己的碗碟：

“祖君，家規有‘食不言寝不語’。”

此話一出，桌上人神情俱是一滞。

蕭晟自顧自起身作揖，離開了房内。

好小子，教育起你外祖我來了。

......

入夜·勤政殿

“川北...有多少人依令調轉？”

缙帝一手負于身後，一手撫摸着那塊巨大盆景中閃爍着金輝的龍頭，開口問道。

“回陛下，除去戰時調入的募軍...紋絲未動。”

殿内還有另一人，是喻和塵。

缙帝無聲地笑了笑。

“朕說過，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喻和塵緩緩躬身揖禮：“陛下聖明。”

王叔，是你沒把握住。

缙帝有些用力地拍了拍那碩大的龍頭，之後便将手掌置于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