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莫最後跟着馬行源他們去了上京府衙。
冠禮草草收尾。
由是賓客也紛紛辭行。
出了府門,甯王在自己的轎攆前停下,垂首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太監道:
“小順子,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那小太監沒有擡頭,扶着甯王的手臂:
“殿下說笑了。奴才隻知侍候殿下,别的,一概看不清。”
甯王為這小太監的圓滑而輕嗤一聲,扶着他的手上了轎攆。
“且看着吧,好戲,開場了。”
轎中傳來甯王最後一句話。
小太監颔首躬身,轎子被擡起,走向皇城。
沒想到今日國公府的門庭熱鬧非凡。
一撥人剛走,又來一撥。
遠遠就見得儀仗浩大,打頭的六人轎攆上镂刻着華麗的樣式,彩雀展翅,向陽而飛;四條金絲縧自角邊垂下,在行進過程中微微晃動。
其後是一座四人轎攆,對比前者,就遠沒有那麼奢侈華貴了。
轎攆在蕭府正門前停下。
落轎,六人轎攆中走出一名女子。
身形窈窕颀長,花容月貌,妝發精緻,一見傾城也。
碩林公主宗悅。
當今聖上最小的妹妹,太後娘娘的幺女。
宗悅扶着身側婢女,直接走進還沒來得及合上的蕭家正門。
其後的四人轎攆裡下來三兩個婦人,跟在了宗悅身後,也走進來。
一見來人,府裡人紛紛行禮。
蕭晟雖沒有見過碩林公主,但也跟着蕭遠興一道行了禮。
隻有喻和塵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聽見碩林公主來了,喻和塵便知道,這件事情不會輕易地了結。
“國公爺不必多禮。”
宗悅象征性地扶起蕭遠興,于是其他人也便跟着起身。
“事關重大,太後娘娘多番垂詢。畢竟婦人稚子無辜,難免受驚吓。楊大人認為應将蕭二夫人和小公子先接回楊府靜養幾日,娘娘遂派我來一道接了夫人和小公子過去。”
蕭遠興一邊聽着,一邊思考着。
太後?
看來事情沒有自己原來想的那麼簡單了。
“這...殿下,幼子剛出生才不久,母子俱是十分孱弱,車馬勞頓,見風傷寒,怕是不便。”
蕭遠興開口回道。
“本宮的暖轎密不透風,國公爺安心。”宗悅目視前方,掃了一眼院内,知道蕭遠興這老骨頭不好啃,就又直接側眼對蕭伏說:“勞蕭大人帶路。”
蕭伏看向旁邊,想得到一點老祖宗的指示。
“帶路。”
宗悅已然沒有多少耐心。
太後的意思,違抗不得了。
“殿下,這邊請。”
蕭伏上前一步,為這一行人在内院帶路。
早就瞧見了喻和塵,宗悅在轉角時又忍不住遙遙望了一眼。
這個人,永遠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叫人見之難忘。
“妹妹。”
當自己屋子裡突然走進一個許久未見的面孔時,楊姝是沒反應過來的。
嫂嫂李氏一進屋,就趕快沖過來拉住了自己的手,都顧不上超過了碩林公主的僭越了。
楊姝有些呆滞地站起身,接住了李氏的手,半天才有反應:
“嫂...嫂嫂。”
“怎的這般消瘦......妹妹真是受罪了。”李氏拉過楊姝,上上下下不住地打量,語氣裡盡是心疼,眼角都有了些淚水。
宗悅也似乎不忍打攪這樣姐妹相見的場景,半天才緩步走過來。
見碩林公主走來,楊家媳婦李氏這才趕忙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淚水,欠身行了一禮:
“殿下恕罪,民女失禮了。”
“無妨。”
......
一聽到要把自己接回楊府,楊姝的神色是既驚異又疑惑。
看楊姝的樣子,宗悅心道,這件事情或許另有一些隐情。
但是蕭莫對他們母子的漠不關心,楊姝卻低着頭沒有否認。
楊姝到底還是答應了,跟嫂子回去,先在楊府待一段時日。
......
“蕭莫的事,你知道多少?”
喻和塵問蕭晟。
“不知道。但他對夫人冷淡,都看得出來。”
蕭晟如實答。
“去找蕭府的老人問問,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麼。”
簡單收拾了行裝,有兩個仆婦丫鬟随行,楊姝帶着尚在襁褓的小公子跟着宗悅從屋内走了出來。
宗悅看見喻和塵和另一人在說着些什麼,說完,那人先離開了,喻和塵停了一停——
他微微仰頭,似乎在看向空中。
陽光灑落下來,他的身子,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屋檐的陰影裡。
他在看什麼?他...現在還能看見多少?
想到這裡,宗悅心裡頓時有些酸澀難受。
他也要走了。
宗悅突然有點心急。
“你們先走,在門口稍等片刻,本宮即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