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晟那兩個副手也終于趕了過來。
看着站着的兩人、倒地的一人以及滿地的狼藉,那兩個副将面面相觑了好一陣。
蕭晟扶住了他小師叔,睨着側躺在地上的梁億鴻,冷聲道:
“把此人帶回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動!”
“是!”
那兩人應聲,也不多問,換了一條麻繩重新将梁億鴻的雙手縛上。
蕭晟收劍入鞘,連同自己的長劍一齊交給他們帶了回去。
......
蕭晟猶豫了少頃,最後轉過身把喻和塵背了起來——
他小師叔的手臂太涼了。
一手托着身子,一手扶着他交疊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蕭晟幾乎沒有很吃力就把喻和塵背了起來。
抄近路,翻牆,蕭晟帶他回了蕭家。
身上人一路上都沒有意識。
雨霧散去,月光清涼如水,二人的身形交疊在一處,拖着長長的影子。
小師叔溫熱的鼻息灑在自己耳後的軟肉上,蕭晟心裡忽然升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來。
就連他自己都形容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從未有過。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悄聲回到蕭家,他自己的屋子。
背過身,蕭晟把喻和塵放在自己的床榻邊。
屋内雖沒有點燈,但窗戶開着,月色傾瀉而入,一切都看得清。
約莫是寅時,沒有人聲,不時隻有些許蟲鳴。
喻和塵的胸膛緩緩起伏着,熟睡一般。
蕭晟的氣息因為方才行路略有不穩,掃視一周,才看見喻和塵手臂上割傷了一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
常年行軍,蕭晟估計這樣的傷口沒幾天就能長好。
但是他現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罷了。
蕭晟舔了下有些幹燥的嘴唇,出去打了一盆水。
進屋,放下水盆,關上門;剛剛轉過身,就突然被人狠力地抵在了門上。
......
小師叔。
......
喻和塵自問一向意志堅定,不會在任何時候輕易動搖了心神。
因為絕境中最後害死你往往不是真正的困難,而是你的慌不擇路,六神無主。
這是他自小磨煉出來的本事。
這兩年時有毒發,他也從未像剛才那般失去意識過。
今夜,幾年前在上京落網的沅國奸細梁億鴻出逃,抓捕任務乃是大缙絕密。
而他已然掌權影衛刑獄處的事實,也是絕對不能為他人所知的秘密。
會丢性命的秘密。
喻和塵行動敏捷,一手反執一把尖刀,臂肘抵在門框;一手锢着蕭晟的肩膀;刀尖正對着他的喉嚨,所距不過分寸而已。
然而突然停了手,不是因為别的,是喻和塵猛然間想起了蕭晟的另一個身份。
!!!
那才是他建議缙帝把蕭晟留在京都的真正原因,不是嗎?!
“怎麼,璇玑閣的人竟也有手軟的時候?”
利刃下,良久,蕭晟瞧着喻和塵沒有了動作,便開口譏諷道。
這便是真正的喻楓麼,這便是喻楓這些年為了入璇玑閣所做的改變麼,就這樣甚至不由分說不容辯解地處理掉擋路的人,哪怕那個人是他。
喻和塵擡眸,眼裡是未盡的殺意:
“小子,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
剛才那一瞬,蕭晟沒有任何想要反制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