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和塵,建豐年間禮部太史令、太子太傅,璇玑閣要員。
......
巡河的确是個無聊的活計,到點兒了便帶上一隊兵走一圈兒;等到下一個人來了便把令牌交給他然後回太賢寺。
如此循環。
缙帝陛下希望他們可以憑借實戰經驗參與到護城河防務的建設中去,然而上京城工部那些個老頑固們哪裡肯接受他們這些兵魯子的指指點點?
互相看不順眼罷了。
蕭遠骞不情不願地幹這活兒已經有十幾日了,每天看工部那幫人在那裝模作樣,拿着各種度量衡這兒測測那兒量量,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徹底完工。
更不知道啥時候能回殷東。
這天早晨,蕭遠骞剛剛換了班兒回太賢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巨大的騷動,炸了鍋一般。
“這是什麼意思?那幫小崽子這是什麼意思?”
“豈有此理!我缙國朝廷什麼時候已經是一幫黃毛小子做主了嗎?!”
......
更有人氣勢洶洶,要敲登聞鼓、要見皇帝陛下去讨說法,隻不過被人暫時拉住了。
這樣怒氣沖沖怨憤不平的人是不少,但明白事理沉默冷靜的人占了更多數。
原來,今日早朝,禦史台和禮部的人上書建議陛下削減軍備,理由是北邊邊患已除,再繼續維持戰時那樣龐大的軍備開支于朝廷是一項巨大的負擔。
其實這建議合情合理。
戰備時情況緊急,曾經利洋府、肅州府都合了不少正規和非正規軍過去邊境。
而如今都不打仗了,那還每天養着軍隊那麼多閑人幹什麼?不如讓他們回去做事。
隻是,早朝過後,皇城璇玑閣立刻發布了诏書,統一比例削減各州府日常軍備,協調各州府兵馬......此外,明令禁止雁北五地自行征收賦稅。
是的,從這一天起,結束了自缙明帝起特允邊關五州自行征稅的曆史。
别說其他了,單單就這一條,就足夠這些天被關在上京替皇帝陛下巡河的那人叫罵不休了。
缙國地廣,東西徑更是過了萬裡。過去邊關苦寒,物資稀少,交通又十分不便,于是缙國朝廷便允許邊關五州府自行征收賦稅。
斷人财路如同殺人父母,這璇玑閣是要與這麼多人作對嗎?
是又怎樣。
這一招先斬後奏,先減了軍備,再通知所有人,背後是那個權力頂端的人,還怕得罪誰?
“魏世平,冷靜點兒。要知道任那诏書是誰寫的,不都得是陛下,親手蓋上玺印嗎?”
有人一句話平地驚雷,點醒了所有人。
如今禦史台和禮部,大多不都是缙帝陛下的人麼?那璇玑閣連同影衛,不正是陛下最親近的左膀右臂麼?
璇玑閣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而就在同一日的下午,所有上京人又收到了兩條消息,這兩道消息,讓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言。
第一道,護城河完工了。也就代表着,北邊來的這些人,可以走了。
第二道,何進死了。死在了回殷東的路上,死因是突發了疾病,暴斃。
這下沒有人想去敲登聞鼓了。
唇亡齒寒。
雁北五個州府,殷東是第二大州府;何進是除了雁北侯以外實力最雄厚的封疆大吏;也就是這一次入京的所有人裡擁兵最多的地方節度使。
他提前走了,然後他死了。
無論這一切到底意外與否,都不能不令人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