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和塵不太記得自己怎麼回去的了,隻是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
回到堂屋,他剛剛端起水杯,便感到耳旁一陣迅疾的風。
喻和塵完全靠着多年練出來的本能直接閃避開來。
是蕭晟那小子。
自從那日之後,這小孩兒就對“喻和塵手裡的水杯”有種執念似的。
一掃往日頹靡不振之态,每日雞鳴天不亮便起來練功。傷勢大好之後更是有種不要命的架勢,一見到喻和塵就要打架,不過小孩兒比起喻和塵來自然是差得遠,況且傷還沒好全,往往最後都是不服氣地轉頭跑開罷了。
不過這也達到了喻和塵一開始的目的。
他本就是看着蕭晟總是終日郁郁,整日閉門不出,窩在屋子裡的模樣太窩囊。習武隻在一個勤字,受傷之後更要積極養傷,否則必定退步,再好的天賦都隻是浪費而已。
到底還是算夷憬琛的徒兒,那就得稱他一聲師叔。
舉手之勞罷了。
隻是喻和塵也沒想到,蕭晟能有這麼執着。
執着到...有點煩人。
“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兒又被喻和塵打發了,不過這次他氣不過一樣扭過頭問道。
“喻楓。”
喻和塵沒有因為蕭晟這一次對自己的稱呼生氣,隻是心道這小孩兒倒是有意思,打架還得打得有名有姓的,便随口編了一個哄了過去。
一邊屋裡的夷憬琛聽到兩人的對話,隻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但兩個人似乎都有些不便,他夾在中間,也就隻能替兩邊都瞞着。
......
“我要見知縣。”
戴着一頂鬥笠的喻和塵獨自面對數排披堅執銳的衙丁,面色如霜,冷冷道。
自是無人理會。
因為這不合規矩。
他既沒有提前遞狀紙也沒有冤情去敲登聞鼓,自然隻會被當做賊寇流氓來對待。
喻和塵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他要參與調查沙坦人的出逃,完全可以低調一點,隻要知會了縣令,他們是一定要配合的。
但他就是要生闖,要鬧大這麼一出,最好要這左右邊城都知道這麼一個消息。
雖說喻和塵此行身份特殊,本應該盡量低調,但若是西邊有人預謀不軌之事,那就有必要先行加以震懾,畢竟上京城裡,缙帝陛下登基到底不算久,根基未穩,暫時騰不出手來關照這邊,萬一小人趁虛而入,掀起風浪來,又是一樁麻煩。
不如氣勢洶洶,讓東西南北都知道,皇城的眼睛一直都在,也能有所收斂。
至于這樣的事情也是肯定會被影衛知曉,喻和塵也不怕,因為這事兒最後傳到皇城,九仞自然明白是他,會替他遮掩。
衙丁已經黑壓壓一片沖了過來,喻和塵飛身躍至空中,懸空打了幾轉躲過了橫插而來的長矛,落地又是長空淩燕,明湖鶴掠,在幾人的刀下穿梭而毫發無傷。
雖說是邊城遠地,但好歹是堂堂縣衙的兵,沒想到水平這般上不了台面。
提升邊城士兵的素質,不知道又是猴年馬月的安排。
喻和塵隻在心裡歎氣。
就這麼一路纏鬥來到堂前。
丹安地小,知縣、縣丞之職都是同一人在擔。
那縣令見喻和塵來勢洶洶,自己手底下竟無一人能敵,已然坐不住了,顫顫巍巍起身就想從側門離開。
喻和塵哪裡肯。
解下腰間影衛令牌丢向空中,抽出架在堂上的一柄未開鋒的寶劍瞬間挽出幾個令人眼花缭亂的劍花,期間,劍尖穿過腰牌上的繩系。
喻和塵側身橫劍,直直擋住了那縣令的去路。
長劍逼與眼前,而那劍尖懸挂的腰牌更是讓他不由得瞪大雙眼,兩腿發軟:
金...金虎腰牌!
這是自上京來的影衛!
徐向存已是天命之年,考官以來做這個小小縣丞做得風生水起,都說天高皇帝遠,天威不下縣,從沒想過有一天天家的人會查到自己頭上來。
他知道自己的縣老爺多半是做到頭了。
與其等到被人查個底朝天,不如坦白從寬,乞求從輕發落。
其實喻和塵隻是想亮一下九仞給的這個身份,好方便他直接插手,調查沙坦人逃走的事情。
對于他隻是這麼輕輕一吓,徐向存就跪地磕頭把這些年撈的大大小小的油水都倒出來的情況,喻和塵還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