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上午,鄭家的家人到達博州鄭家别業,見到了二小姐鄭淩岫告知她二公子鄭飛鴻去世的消息,"老大人讓小姐回去吊唁二公子。"
二哥居然說死就死了?鄭淩岫又驚又痛,她雖然是個無賴渣女,卻很是重視親情,同三個哥哥的關系都很好。
大哥鄭雪鴻去世之後,她愈發在意活着的兩個哥哥,卻沒想到二哥鄭飛鴻居然也沒了,她瞬間眼眶紅紅的,問那來送信的婢女,"二哥怎麼說沒就沒了,誰害死的二哥?"
"不知道啊,朝廷已經把案子交給禦史台的陳大人審理了,聽說還沒審出個結果呢。"那婢女也是一臉的發愁,又勸她,"便是知道是誰害死的二公子,又有什麼用?人死不能複生,二公子終究是沒了,可憐二公子還懷着孕呢,這下子是大小兩條命。"
"哎,你等着,我這就收拾回京。"鄭淩岫抹把眼淚邁步出門,她得去見假柳笙和她的主上申小姐。
假柳笙和西境督主之女申豔星此刻就在鄭家别業的後院中住着,兩個一人擁着一個美男,正在就京城的局勢進展商量對策。她們本就在京城留了手下做耳目,從耳目的回報中,知道梁相國府上的少正君前個兒夜裡去世了。昨個兒下午梁子鳴打發家人來博州屈家尋找假柳笙,說是和柳相國府旁支女兒柳童童的夫郎宮氏去世了,請相國回府主持大局。假柳笙當然拒絕回府,可也由此知道了,京城中的最新情況。
假柳笙埋怨申小姐過于心急了些,怎麼能夠把那難得的藥用在兩個無關輕重的男人身上,"有毒死他們的功夫,毒幾個凰朝的大臣多好。"
"還不是雲雪那個小蹄子!一天到晚地要求把那個梁醜男毒死,這下好,梁醜男沒死,白浪費了兩包藥。"申小姐也不開心,提起此事,恨得牙根兒癢癢。
當初雲雪要求申小姐把梁子鳴弄死,再為她和她母親效力,申小姐答應了,卻因真柳笙還在京城,一時半刻沒機會。
那雲雪等不及,跑到嘉會坊背街小巷的一個小院子中發脾氣,那小院子乃是她母親申督主新找到的一個據點。雲雪大喊大嚷,不依不饒,“督主不是說要幫我弄死梁子鳴嗎?怎麼他到現在都活得好好的?”
申小姐沒辦法,隻得把這假柳笙給抛了出來,讓假柳笙給雲雪一個定心丸,“梁醜男早死一刻晚死一刻有什麼的,你早晚是相國的親親正君。”
當時雲雪便有些擔憂,道是““這事能成嗎?這柳相國夫郞有兩個,女兒有一個,生身父親也健在,朝野上下還有那麼多的朋友,咱們能瞞得過去嗎?”
申小姐聽了,也覺得雲雪所說的有道理,便大包大攬地道:“無妨,她的夫郞和父親本小姐都會弄死。”
那雲雪聽她這麼說,便放心大膽地支持起她和假柳笙來,豈料假柳笙冒充柳笙好些天了,梁子鳴還活得好好的,雲雪便愈發不耐煩,見到她就念叨梁子鳴的事,非要她把梁子鳴弄死不可。她被念叨得煩了,就打發手下去雅州那個賣蓮果的小鋪子裡做手腳,把送往相府的蓮果鑽了個洞,将那無色無味的毒下到蓮果中。隻是沒想到,梁子鳴命這麼大,隻毒死了兩個不相幹的男子。
回憶至此,申小姐申豔星很有點後悔不該給被雲雪牽着鼻子走,畢竟兩個相府都出了人命案,凰朝一定會有所警惕的,這着實有些打草驚蛇了。
假柳笙有了友琴友瑟,對雲雪更加不上心了,這回雖說把雲雪也給帶了來,卻并不讓雲雪侍夜,隻将雲雪以及刑部郎中任薔送給她的美男丢在一個小院子裡住着,身邊左右不離的便是友琴友瑟。這兩個小蹄子慣會攀高枝,見申小姐身邊空落落的,兩個小蹄子便在假柳笙的默許之下,去申小姐身邊坐了一個,如此,友琴歸了假柳笙,友瑟便歸了申小姐了。
假柳笙此時聽見申小姐居然肯為雲雪出力去毒害梁子鳴,鼻孔中便冒了股冷氣出來,輕笑一聲,語氣充滿了輕蔑之意:"您理他做什麼?不過是個下賤肮髒的老男人,不聽話弄死就是。"
雲雪這個年齡的小男兒,在假柳笙看來已經是個老男人了,她隻喜歡十幾歲的小少年。
"弄死了别人豈不疑心?還得靠他當幌子呢。"申小姐并不贊成她動不動就要弄死誰的做法。
“他就算是肯乖乖當幌子,這事估計也瞞不了多久了,畢竟那天在鳴琴園咱們漏了破綻,知道這事的隻怕不止是一兩個。”假柳笙蹙着眉頭給申小姐分析當前的局面。
申小姐也有此憂慮,她看向假柳笙,問她:“那你說怎麼辦?”
“依我看,還是趕緊把那垃圾皇帝毒死得了。拖久了,夜長夢多,别咱們還沒動手,人家先發現了,那可就悔之晚矣了。”假柳笙做了幾天相國,野心早已膨脹,不滿足于頂着柳笙的身份名頭行事,她想要用她自己的身份用她自己的姓名,堂而皇之地做丞相,公開敞亮地執掌天下。這就必得毒死明帝以及明帝的心腹大臣們。
申小姐聽了,狹長的鳳目微微上挑,神情變得狠戾起來,“我也早有此意,奈何母親還沒點頭。她老人家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假柳笙聽見此話鼻孔中發出一聲冷笑,道:“還能等什麼?自然是等一切都謀劃妥當了,有個萬全之策了,才肯出手。可這世上的事,哪裡有完全的?要準備到萬全方才動手,多少事都得給耽擱了!”
申小姐聽了,微微颔首,表示贊同。沉默片刻,便下了決心,“你說得對,想要完全沒風險是不可能的,咱們該動手就動手,至于母親,等咱們成功拿下凰朝,請她老人家來做這太上皇也就是了。”
假柳笙立刻流露出欣賞的目光來,她就知道她跟着這個申豔星做事,是選對了主人,申豔星比起申督主更加大膽也更加冒險,因為申豔星知道如果自己不夠豁得出去,那就算是将來成功,也隻能做個太女。而如果隻是個太女,那能不能繼承皇位,可就不确定了,畢竟申督主并非隻有申豔星一個女兒。
申豔星接着問她,“依你看,咱們何時動手為妥?”
假柳笙剛要答話,門外便響起了西境殺手的奏報聲:“小姐、相國,鄭二小姐求見。”
申豔星揚聲吩咐道:“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