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席上長樂皇子已經在用點心了,專心緻志地用着葡萄酥,對外界的一切充耳不聞。二皇子臉上一派虛幻的高冷,神情驕傲地抿着唇瓣,既不用點心也不說話。三皇子弘文和四皇子永樂倒是聊得很開心,兩個小皇子也不知道在聊什麼叽叽喳喳地甚是有趣。五皇子永和正逗弄着被乳父抱着坐在位子上的六皇子持盈,六皇子已經半歲多了,逗起來很好玩,讓笑就笑,讓眨眼睛就眨眼睛,把個五皇子高興得受不得,嚷嚷着讓六皇子喊哥哥。
在皇子們的席面旁邊還為顧邵氏單設了一張席位,顧邵氏臉上帶着謙和讨好的笑,瞧見他的視線看過來,便向他點頭緻意。
趙玉澤同這顧邵氏不熟,不過看顧邵氏替顧瓊前來,想必顧瓊已經不方便起身了,腦子中琢磨是不是從薛恺悅這壽宴上回去去瞧一瞧顧瓊,也算是兄弟間的情分。
他正琢磨着,便聽安瀾小聲道:“陛下怎麼還不來?”
是呀,明帝怎麼還沒到呢?趙玉澤看了一眼殿門,外面院落裡站了很多侍兒,卻沒一個是從皇儀宮來的。
“許是朝政忙吧,不是澄澄和柳相國都不在京裡嗎?陛下一個人要應對那麼多政事,得多辛苦啊。”趙玉澤小聲回複安瀾。
安瀾微笑,腦子裡有些埋怨柳笙,明知道江澄不在京中,還要帶着顔可心去休假,留明帝一個人處理政務,但這話他并不說出來,柳笙算是他在前朝最大的靠山,他從不當着人說柳笙的不是。當下隻吩咐侍兒夢兒道:“打發個人去前朝瞧瞧,看是怎麼回事。”
夢兒領命,起身前往皇儀宮請明帝。
皇儀宮中,明帝很想早點回後宮給薛恺悅慶祝生日,卻被今日新出的命案給拖住了。
巳正時分,右相柳笙府上當家主夫梁子鳴派人上報大理寺,道是柳府旁支女兒柳童童的夫郎宮氏暴病身亡。
大理寺卿葉衡原本正在審理梁家少正君鄭飛鴻的案子,得了禀報,隻能先按下梁府的案子,帶着差役們去柳童童家中查看。驗看了一個時辰,沒查出個名堂來。但是昨個兒梁相國家死了人,今個兒柳相國家死了人,這怎麼看都有些蹊跷。
如果說梁家少正君有身孕容易驟然生病,可這宮氏向來身強體健,平日裡連個傷風腹瀉都不常得,怎麼也忽然沒了呢?
葉衡認識到茲事體大,立刻遞牌子求見天子。
明帝彼時都已經散了常朝在禦書房中批折子了,聽見這葉衡的奏報,也覺得事情棘手。
當下便派人去梁府把左都禦史陳語陌找過來。陳語陌今個兒常朝的時候,才被明帝打發去梁府吊唁梁少正君寬慰粱老相國,剛說了幾句話便又被召了回來。
召回陳語陌,明帝又派人去徐淳府上,把兵部尚書徐淳和刑部尚書關鳴鸾都給叫了來。
此時帝臣五個聚在一起商量這新出的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和梁府的那個案子究竟有沒有關聯。
陳語陌率先道:“陛下,以臣看,這兩件事便是沒有關聯,也絕不可能都是意外死亡,其中至少有一件是被人謀害的。”
關鳴鸾道:“把梁府和柳家涉案之人全都聚集在一處,仔細盤問,不可錯過一個蛛絲馬迹。”
葉衡皺了眉頭,“大理寺難以單獨審理這麼複雜的案子,以臣看,三堂會審吧。”
明帝點頭,發話道:“此案以語陌為主,葉卿和關卿協助。把所有人員全都移到禦史台去。”
陳關葉三人躬身領旨,自去料理。隻是陳語陌轉身出去之前,把右相梁冰鑒希望能夠讓梁少正君葬禮體面一些的話講了講,“陛下,梁老相國的意思,梁夢詩才是個五品郎中,葬禮不夠好看。”
“此事朕知道了,你且去審案子吧。”明帝慨然答應,對于老相國梁冰鑒家裡人,她還是很樂意給一些不太緊要的恩典的。
徐淳在三人離開以後方才詢問,“陛下,要不要把秦國公從雅州河道工地上調回來?”
明帝敏銳地看向徐淳,“阿淳你是擔心城中有奸細?”
徐淳一臉凝重地點點頭,“陛下聖明,就算沒有奸細,兩個相府皆有命案,也夠讓京城百姓惶恐的。這個時候,天武軍統帥和天武軍大部人馬、禦前親軍統領和禦前親軍大部人馬、男子軍将軍和男子軍大部都不在京城,不足以安定人心啊。”
明帝琢磨了一下,“忽然調動兵馬,最易引起猜測。以朕看,便是有些少奸細,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不必讓阿瑛回來。朕把禦前護衛分你一半,你再調上京兆府的差役,悄悄地把京城中的這些客棧酒樓都給盤查一遍。”
徐淳點頭答應,“臣知道了,臣這就去做。不過事情這麼多,陛下看要不要讓人去通知弦歌,催弦歌回來?”
明帝道:“這倒用不着朕來催,柳童童的夫郎去世,朕估摸着梁子鳴已經派人告訴弦歌了。”
帝臣兩個商議完了這件大事,明帝又揮筆批了幾個折子,這才稍稍得了空閑,坐着玉辇駕臨碧宇殿給薛恺悅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