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認為梳發有如此大的作用,但也覺得這歌謠通俗又寫實,極能體貼男兒心事。隻不過她後宮衆多,此前又忙碌無比,這為男兒梳發的事,當真是做得不多。她記憶中,還是當年安瀾初嫁于她,兩個燕爾新婚之際,她對一切內帷細事都感到新鮮有趣,才做了幾回。
當然這話沒必要解釋,她把那紅寶石發簪給薛恺悅放進發冠中,打開那一盒養顔膏脂,用手指輕輕挑起一塊,給他緩緩地敷在臉上。她的動作比方才給他梳發時還要輕柔細心,像是在呵護一個無價之寶,又像是在裝扮最美的花朵。
等把這些做好,她才慢條斯理地扳過他的臉,讓他看着她的眼睛,很是認真地問他:“悅兒吃醋了?這可是難得的,看來朕的悅兒還是很在意朕的。”
這簡直就是廢話,他不在意她還能在意誰?她可是他的妻主呢,他再生她的氣,再覺得她不夠寬厚,也沒有想過要換一個妻主呀。他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可他的臉頰在明帝手上托着,這一眼便顯得不那麼有力,落在明帝眸中更是有了幾分纏纏綿綿的意味。明帝被他撩得心癢癢,索性環了他的肩膀吻他柔軟的雙唇。
薛恺悅抱着持盈不好推拒她,他也不想推拒她,便由着她親吻。
她先是攻破他的城防,接着便占領了廣大腹地,迫得當地的居民積極響應新朝廷,她尚且不滿足,硬是帶着輕騎兵搜檢了這塊國土上的每一個角落。
薛恺悅被她吻得面色發紅,呼吸不穩,身體也漸漸熱起來,他沉浸在這個久違的親吻中,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她帶着他奔赴姚天的快樂場景,心不由自主地就軟了下來。他單手抱着持盈,去攀她的後背,讓她與他貼合得更緊密一些。
以往的親密無間,讓他的身體很渴盼她,也很容易就選擇接納。
明帝覺察出他的接納,卻适時地停了下來。
“唔”,薛恺悅不理解她為何要停下來,他睜着水光盈盈的小鹿眼看她,眉宇間無聲催促。
“乖,再下去朕就該克制不住了。”明帝擡手撫撫他被自己吻得鮮豔如荔枝的唇,毫不避諱地告訴他對她的吸引力有多大。
薛恺悅聽了既喜悅又不滿,他小聲嘟囔她:“克制不住就不要克制嘛。”
他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纖美的花瓣落在明帝耳朵裡。
明帝眨眨鳳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眼睛瞟向房頂,房頂的琉璃瓦被繡巾遮擋,使得室内的光線暗了許多,但畢竟還是大白天,從窗戶外面透進來的光亮,讓她無法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這已經是夜晚。
她想他以往都是不肯白晝承恩的,今個兒多半也是不肯的,正好她也沒拿定主意要不要今日就複了他的恩寵,不如到此為止。她撫撫他剛敷了膏脂潤滑了許多的臉頰,做出很不舍又很無奈的樣子來,“悅兒,朕還有朝政要料理,朕先回睿思殿批折子了,改天再來瞧你。”
薛恺悅又詫異又失望,他沒想到她居然在撩動了他的情思之後徑直走人,他咬着唇瞪着她看,一張小臉寫滿了委屈。
他想問她陛下說的改天是哪一天,可是他不願意問出口,他覺得這話太過卑微與癡纏。
他抱着持盈起身恭送她,口中卻是什麼都沒講。
明帝瞧見了他眼眸中的委屈,有一瞬間的心軟,擡手摸摸小持盈幼嫩的臉頰,輕聲給人出了個主意:“悅兒,朕那裡有件東西,朕想要你看一下,翌日朕拿來給你,你明個兒等朕一起用午膳。”
她這話說得很含糊,薛恺悅壓根兒就沒意識到她口中所謂的東西便是齊苗撰寫的《側室要義》,他随口答道:“好呀,臣侍等陛下。”
“乖。”明帝心滿意足地離去,她想待他學了那《側室要義》,她便讓他寫份《讀側室要義有感》來,而後拿着這篇文章給朝臣們看,讓外廷明白他已經是個德行無暇恭順謙慎的男兒了,如此,她便可以随時恢複他的恩寵。
明帝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份《側室要義》根本不是齊苗所寫,眼下齊苗正在為大理寺卿葉衡替他撰寫了一篇卑躬屈膝奴顔讨好的文章而大發雷霆,說什麼也不肯領學,逼得禮部副尚書高瑩不得不派人去葉府請葉衡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