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宜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腦袋沉沉。
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
“阿娘,你别走,别丢下宜兒。”
“宜兒,阿娘雖然離開了侯府,但你要記住,阿娘永遠是愛你的,阿娘也會經常回來看你,你也可以來看阿娘。阿娘,阿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阿娘不想一輩子困于這後宅,你現在不懂,等你長大了便會理解阿娘了。”
“不要,不要,宜兒不要和阿娘分開,阿娘帶我一起走。”
“宜兒,阿娘以後的生活會很艱苦,而且沒有時間照顧阿娘,宜兒跟着阿爹,好嗎?”
這是......阿娘離開的那一晚。
大雨傾盆,自己不顧父親的阻攔,追了出去。
可阿娘終究沒有顧着自己,還是走了。
因着淋了大雨,又傷心激動過度,金元宜發了高燒,人都燒迷糊了,好不容易才退了燒。
自己明明已經很久沒有再夢到了,怎麼回事......
畫面一轉,金元宜感覺自己跪在地上。
眼前是一雙小小的手。
這是......
“景宜,你可知錯!”
金元宜一愣,猛然擡頭,竟是自己父親的聲音。
金元宜想起來了,這是父親和母親和離後,自己特别想母親,私自跑去别莊看她。
本來金元宜以和小姐妹一同出遊的理由去的,不知怎得,回來以後,父親竟知道了此事,大怒之下要罰自己跪祠堂。
金元宜聽到自己開口了,聲音比起現在的自己,稚嫩了很多:“我不知道自己哪裡有錯!”
“是她當初抛棄了你!你還如此巴巴地去找她,哪來一點我侯府大小姐的風骨!”
“是你逼走她的!”
金元宜被困于這小小的身體中,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卻記得自己當時的表情,是什麼樣的?
是怨恨的吧。
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侯爺,宜兒還小不懂事。您可莫要動怒,氣壞了身體可怎好。”
說着,林氏又上前來扶金元宜:“宜兒,快起來吧,地上涼,你父親也是擔心你。也是,要去别莊直接跟我說就好,何必瞞着我們。”
金元宜時至今日,依舊還能感覺到自己對這侯府繼夫人林氏的厭惡:“誰要你假惺惺!”
小小的自己掙脫了林氏的手,林氏卻突然跌坐在地,滿臉冷汗地捂着肚子:“侯爺,我......”
此時的林氏已懷胎九月有餘,才九歲的金元宜哪裡見過這個陣仗,吓壞了:“我隻是掙脫了她的手而已......”
“啪!”一個巴掌不由分說地甩在了小金元宜的臉上,金元宜的臉被打偏在一邊,嬌嫩的皮膚上立刻顯出幾個手指印。
小金元宜愣住了,她聽見了自己的父親盛怒的聲音:“快去請太醫和穩婆!你個逆女,你明知道你母親已懷胎九月,還推她!?”
小金元宜大聲道:“她才不是我的母親!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跌倒的!爹爹你怎麼就不相信我!”
父親當然不相信自己:“你真是給我寵壞了,養成了如今這個驕縱的性子!你給我去祠堂祖宗排位前跪着,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出來!來人,将大小姐關進祠堂!”
一群人急急忙忙扶着林氏出去了,隻剩金元宜一個人在堂裡。
金元宜在這小小的身體裡看的分明,明明是那林氏自己倒下去的。
金元宜感到一滴滴眼淚滴在了地上,眼前已一片模糊。
不解,委屈,憤怒,倔強,這是當時的小金元宜的感受。
可如今的金元宜,再看這一幕,卻隻覺得可笑。
金元宜記得,當時這件事後,自己被關進了祠堂整整五日,絕不肯認錯。
他們都說,讓自己認個錯,低個頭就能出去了,可自己沒錯,為什麼要認錯?
後來脫水脫力,暈了過去,這才被擡出了祠堂,大病了一場。
眼前又歸于黑暗......
“嗚嗚嗚,小姐......你快醒醒,嗚嗚嗚......”
金元宜艱難地睜開眼,看到印兒伏在自己的床邊,哭的傷心。
金元宜隻覺口中很幹,頭腦昏沉:“印兒......”
聲音喑啞。
印兒猛地擡起頭:“小姐,您終于醒了,您昏睡兩天兩夜了!”
金元宜剛醒,有些斷片:“我這是怎麼了。”
印兒抽噎了下:“大夫說您是勞累過度,又突然遭受打擊,一時承受不住,這才暈倒的。何尋,何尋的事情,您節哀,人死不能複生。”
暈倒前的記憶回籠,金元宜猛然想起她的啊堂。
啊堂,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