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印兒一直說,她并不想嫁人,隻想和小姐一般,自立門戶。
可金元宜是最知道,這女子支撐門楣的苦的,受盡了多少冷眼,多少蜚語,她不想印兒以後也像她一樣,過得這般辛苦,畢竟有她在,絕不會讓印兒受苦。
可現在金元宜也想開了,她不應該草率地為印兒做決定,路都是自己走的。
金元宜發現,這話一打開,以往覺得很難和外人道的事情,也順其自然地和印兒說了起來。
主仆二人叙話很久。
從侯府到金家,再到如今的源城,金元宜說了很多很多。
印兒這是第一次聽金元宜說起在侯府的苦悶,在金家的艱難,紮根源城的不易。
她從前隻覺自家小姐是最獨立、最強大,無人可以打敗的。
但這次,印兒卻發現金元宜也和這世間上所有的小女子一樣,也是渴望父母之情,也是有脆弱的一面的。
印兒下定決心,她一定要好好守護小姐,絕不能再讓小姐受苦了。
日月輪換,五日一晃而過。
這日應是趙鳴玉入教坊司的日子,金元宜派了張寶去教坊司打點一二。
希望能讓趙鳴玉在教坊司的日子能好過一些,至少在衣食住行方面不受苛待,且能晚些再接待客人。
“小姐,張寶從教坊司回來了。”
金元宜聽到印兒的傳報,将手中的正在研究的金器放下:“快讓他進來回話。”
“是。”
張寶跟着印兒便進來了,面上确實焦急之色,四月的天,還不那麼熱,額上卻有點點細汗。
印兒取笑道:“這張寶,怕是從未進過教坊司這些地方,看這緊張的勁兒。”
“怎麼了,可是教坊司的媽媽不理會咱們?”金元宜卻看張寶的樣子不像是緊張,倒像是慌亂。
張寶一站定,趕忙回到:“回掌櫃的,倒也不是,教坊司的許媽媽看到咱們的金子,眉開眼笑的緊,我還未說是誰,便答應了,隻是隻是......”
印兒卻是個急性子:“隻是什麼,你快說呀,可要急死我了。”
“隻是,那許媽媽說,教坊司裡确實有新進的罪女,但是并無趙鳴玉!”張寶一咬牙,将情況說出。
金元宜愣住了,一時竟忘了開口。
“可有說清楚到底是誰?會不會是這些女眷還未全部發派到位的緣故?”印兒急急問道。
張寶搖頭:“我自是問了許媽媽,許媽媽說,這給她的名單上的人,都已經到了,沒有其他的。
我想着,便去縣衙打聽了情況。有個衙役跟我關系還不錯,他說,他親眼看到趙家二小姐上了去官妓館的那輛囚車了。
小姐,這可怎麼辦。”
“說不定,說不定是那個衙役看錯了,方縣令明明答應了,怎麼可能突然又這樣,而且方縣令也沒傳來任何消息要改變計劃呀,小姐......”
印兒一開始還認定此事定是張寶搞錯了,可說着說着,她也摸不準了,求助的目光看向金元宜。
金元宜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張寶,你拿着我的信物,去縣衙再去找方縣令,務必問清楚情況。”
此時,一切的猜測都是枉然,隻有方縣令那的消息才是最終的,自己千萬不能亂。
自己亂下,下面更不用說了。
張寶即刻拿着信物去衙門。
張寶剛去,便見二柱急急忙忙來報:“小姐,金家商行掌事來消息。”
二柱遞給金元宜封信。
金元宜眉頭緊皺,接過信打開。
印兒疑惑道:“難道又有什麼事嗎,商行一般除了特殊情況,是不會來信的,怎麼會突然送信過來。”
金元宜看到這封信時,便有不好的預感,一目十行掃過,隻覺頭腦一片空白,眼前發黑。
信紙從金元宜手中飄落,金元宜也想無力的娃娃般,從凳子上跌下。
印兒本就關注了金元宜的行動,看到金元宜看了信竟暈了過去,大驚之下,立即上前扶住,急聲對二柱喊道:“二柱,還愣着幹嘛,快去請大夫!再把孫二娘叫來!”
二柱從未見金元宜暈倒過,一時被吓住,被印兒一聲和醒,趕忙跑出去找郎中去了。
一時間,四處叫人的,扶金元宜到床上的,去請郎中的,藏珍閣的後院似是炸開了鍋一般。
那張從金元宜手上掉落的信紙,連同上面的字。
“何郎君與金二在源城邊境遇流匪襲,金二讓何郎君先行,金二力戰不敵,僥幸逃脫,卻在一林中發現何郎君已遭流匪而殒,金二受重傷,現于源城邊境小城的分會中養傷。”
落在角落裡,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