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知意低垂着的頭,無不可及的點了點。
金元宜見應知意點頭,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激動之下腿撞到了桌子,但此時也顧不得疼痛了:“你......你......你膽子确實很大,借種借到當初的定遠大将軍,如今的定國公頭上了!”
金元宜被驚的語無倫次了起來。
石淮,石文宣。這是整個大荀朝除了攝政王司馬堂之外另一名号響當當的人物。
石淮所在的石家乃攝政王司馬堂的母族,二人雖是表兄,實則關系如親手足一般親厚。
當年石家還是一介平民之家。石淮的姑母入當時的荀國後宮為婢,被當時的荀王看上,納入後宮,生下了司馬堂。
後司馬堂在先帝司馬全死後,扶先帝幼子繼位,又籌謀數年,先滅後應,後融南平,統一了中原,這其中,少不了這位定國公石淮的汗馬功勞。
石淮少時雖家貧,但天資聰穎,特别是在軍事天賦上。後随表兄司馬堂從軍,更是戰無不勝。司馬堂掌權後,封了石家定國公,國公爺不是石淮的祖父,也不是石淮的父親,就是石淮本人,可知其盛寵。
金元宜少時在家,被父親拘束,雖很少出門,不情不願參加的幾次詩會、茶會、花會中,聽到京中鬼女談論最多的,除了攝政王司馬堂,便是這年輕有為的定國公石淮了。
不為别的,隻為二人均未成婚。司馬堂手段很辣,待嫁貴女們還有所忌憚,而石淮就不同了,據說溫文爾雅,端正方毅,是個難得的君子。
金元宜想起往事,看向應知意,誰又能知道,這個人人稱贊的天驕君子石淮,竟然被人騙了生了個兒子,更離譜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應知意之前面對石淮強裝的鎮定在金元宜的驚聲中瓦解:“我......我當時并不知他的身份。我遇到他時,他隻說家中做小生意,我看長得端正,人又體貼,正和我去父留子的‘父’的要求,這才......我要知道他是這勞什子的定國公,我才不會找他。我這不是自找麻煩嗎,我又不傻。”
金元宜無語,平複了下,坐下,問應知意:“你什麼時候知道他是定國公的?”
應知意回想了下:“當時我懷着牧兒,正在沂州養胎。他并不血刃說服沂州知府歸降,策馬進城時,我遠遠看到了。雖然并不真切,但是他的身形我再熟悉不過了。于是我......”
金元宜:“于是你?”
應知意看了金元宜一眼:“于是我連夜就跑了。給他發現了,這個孩子還能留在我身邊嗎?”
金元宜:......竟然無言以對。“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和他坦白嗎?”
應知意立即搖了搖頭:“不可。我當時那般抛棄了他,他對我肯定氣恨至極,如果知道了牧兒,是絕不可能讓牧兒留下的。”
應知意想了想石淮剛剛對應知意的态度:“我看他也不像是要為難你的樣子。”
應知意苦笑:“你别被他的外表蒙騙了,他貫會做得這副翩翩君子的樣子騙人,不然我也不會上當了。”
金元宜默然:“那你準備怎麼辦?”
應知意擡頭懇求地對金元宜道:“宜兒,求你幫我。”
金元宜指着自己,疑惑:“我?我如何幫你?”
應知意咬了咬下唇,下定決心道:“我想把牧兒放在你這裡養一段時間。石淮他......據我所知,他也是有公務在身才來源城的,過段時日便要回京的。你這裡,藏珍閣的後院我覺得很好,他再怎麼也不會來你這藏珍閣後院吧?”
金元宜看着應知意,半晌,才出生:“知意,你确定要這麼做?”
應知意點了點頭:“是。不然我又能如何呢?我一介商賈,如果他真要搶走牧兒,我能怎麼辦?我也絕不可能入公府為奴為妾的,我本就不想嫁人,如果要嫁人,我當初也不會想着借種生子了。但如果讓我放棄牧兒,我把牧兒養這麼大,我怎麼舍得。”
金元宜看着應知意的眼睛,從她眼中看到了一位母親的無奈,也看到了一名女子想努力在這個世間活得更好的堅持。
是啊,女子在世本就不易,應知意的想法确實驚世駭俗,可,女子若能養活自己,誰又願意每天戰戰兢兢,依附他人呢?
金元宜沒嫁過人,也沒有孩子,她看着應知意對孩子無私的母愛,要說能感同身受,那是假的,但她同樣作為女子,她能理解,也尊重,她更對這樣一個在這世道中努力創出一條生路的女子感到敬佩。這也是她們兩人之前在四季酒樓第一次遇見便一見如故的原因吧。
“好,我幫你。”金元宜想通以後,拉住應知意的手,認真的道:“不用擔心,我會把牧兒照顧的很好的。”金元宜想了想:“牧兒還比才五歲,需要人照顧,就讓他和何尋一起住,也有個照應,可以嗎?”
應知意終于如釋重負,她感激地對金元宜道:“大恩不言謝,此次危機過後,我四季酒樓的說書、吃食随你吃。”
“那可說好了!”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