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宜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上前,走到婁娘子跟前,俯下身:“說,指使你的人是誰?你說出來,我或可考慮不報官。”
“我......”婁娘子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娘子,我早就跟你說了,這樣是不行的。”此時,一直沒說過話的婁官人卻突然說話了,憨厚老實的臉上布滿了淚:“金老闆,都是我的錯,我是要勸我娘子的,但她在家一向跋扈,我......我也勸不住呐,您報官吧!”
“官人,你在說什麼呢,把背後之人說出來不就行了,怎麼可以報官!?”婁娘子驚叫道。
“娘子你糊塗啊!當初我就不同意你這麼做。你知道背後的人是什麼身份嗎,知道他姓甚名誰嗎,你就做出如此糊塗之事!也怪我沒能攔得住你,嗚......”說着,男人竟蹲在地上以手遮面,痛哭起來。
“看來我們錯怪這婁官人了。這婦人在家還不知如何跋扈,竟讓一大老爺們都違拗不得。”
“是啊是啊,娶妻不賢,娶妻不賢啊!”
......
圍觀人群再次對夫婦二人指指點點,隻是聲讨的内容已經從二人訛錢變成了婦人如何如何可惡,男人如何如何可憐了。
金元宜眼神在憨厚的婁官人和一臉扭曲的婁娘子身上來回掃過,忽的笑出來:“你們供不出幕後主使,想讓我們不報官也可,隻需你們賠償即可。”
婁娘子趕忙道:“賠,自是賠的!官人,你快答應啊!”
“婁官人莫急,聽我說完金額在下決定不遲。你們二人今天在這鬧一出,耽擱的客人,鋪子所損失的收入,在我店内撒潑損壞的桌椅,店内夥計今日的誤工損失以及藏珍閣的名譽損失,前前後後給你們抹個零,一千兩銀子,
當然,真的金簪你們也得還回來。”金元宜一筆一筆賬算得清清楚楚。
“什麼!?你怎麼不去搶?”婁娘子差點跳腳,也顧不得自己現在還有把柄在金元宜手上了。
“金老闆,我知是我們理虧,隻......那隻簪子才兩百兩,便花了我們一半的繼續,您開口賠償就要一千兩,這......這我們萬萬是拿不出的啊。我們也是個擺攤的老實人家,我家娘子也是一時糊塗,金老闆,就通融通融罷。”
此話又引起衆人議論紛紛。
“哎,這婁官人也确是可憐。”
“是啊是啊,藏珍閣真實獅子大開口,一開口就是一千兩,他們怎麼不去搶。”
金元宜心中冷笑,衆人衆人,果然是最能被煽動的。
金元宜并不理會圍觀人員的議論,隻下了最後的通牒:“我隻給你半炷香的時間考慮,要麼賠錢,要麼婁娘子送官。”
說罷,金元宜施施然又回到了堂中的茶座前坐下,吩咐印兒點起一炷香。
婁娘子見金元宜再無轉換餘地,對自家官人又錘又罵,一邊指責婁官人不攔着自己。
一邊又怨自己命不好,嫁給婁官人這個窩囊廢,不然也不用為錢發愁而走上歪路,哭喊着讓婁官人把家産變賣救自己。婁官人隻默默流淚一言不發,任由打罵。
金元宜悠然喝着茶看着堂中這一出鬧劇,看着鋪外衆人或指責婁氏夫婦活該的,或表示她太過絕情而同情婁氏夫婦的,金元宜并不為所動,隻悠然品茶。
半柱香的時間很快便到了。
“如何?婁官人可考慮好了?”金元宜放下茶杯,挑眉問道。
此時的婁官人身上的衣服已被扯的淩亂,他閉了閉雙眼:“娘子,你還記得我們為何要來源城嗎?”
婁娘子并未停下哭喊與捶打。
婁官人繼續道:“我的虎子才有了銀錢能上學堂,家裡日子才好過起來,你真的要因為此時,讓家中再一貧如洗,讓虎子再過上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嗎?”
婁娘子停下哭喊,怔愣住:“我......我......我也是為了這個家的啊。”
婁官人站起身,對金元宜拱手道:“金老闆,我考慮好了,您報官吧,我娘子做錯了事,應該為此得到懲罰。”
又對婁娘子道:“我會給你一封休書,二虎......以後是要考功名的,不能有一個犯了事母親。”說着,剛止住的淚又流了下來。
婁娘子聽此,吓的怎麼也站不起來,順着地爬到婁官人腳下,抱住婁官人的雙腿:“官人,官人 ,你不能這麼對我啊,你不能不管我啊,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操持家務,你不能就這樣對我啊!”
見婁官人不為所動,婁娘子又轉身對着金元宜連連磕頭:“金老闆,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為你當牛做馬,求求你了,别讓我進衙門。”
金元宜面色微變,側過身去,并不接婦人的磕頭:“這是你夫君的決定,求我有何用?”
如此場景引得衆人一陣不忍。
“金老闆,要不就算了吧。”
“金老闆,把真金钗要回來就算了吧。”
“是啊是啊,這夫婦也容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