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上鑲嵌着一塊冰,方方正正的立方體刻意引人去看。裴季涯發紅的手指拂去上面的薄雪。
是戒指,是素圈戒指,是四周圍着折光晶體還帶着血的素圈戒指。
折光晶體擺成一個“L”,在她看來更像是個魚鈎。
一個明明白白的陷阱。
江蕪扭頭看裴季涯。裴季涯輕輕推開她的手,抹了一把臉,決定咬餌。
她往洞口走了幾步,低聲道:“這是我姐和筝姐姐的日常戒指,帶了好多年。”
江蕪沒搭腔,冷得站在一邊搓手。
“所以……所以學姐,你可能要自己去……”
“找離開的路”這幾個字還沒說出來,江蕪大步跨過來,踮腳捂她的眼。
裴季涯下意識彎腰,隻覺她的手溫熱。江蕪的手輕柔化去她睫毛上的冰珠。
裴季涯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愣了愣。江蕪語氣帶着嚴肅:“聽我講,出于我們兩個人的安全考慮,我要跟着你。現在請點頭。”
裴季涯好像又回到了志願者時期,條件反射點頭。江蕪滿意松手:“走吧。”
“不行。”裴季涯不假思索,“太危險了。”
“一個人更危險。”江蕪柔聲道,“你可能需要一個醫生。”
裴季涯已經心急如焚,隻好答應。
一進山洞,熱氣撲面而來。裴季涯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火把這種原始照明取暖兩用工具,二小姐鼻子皺了皺,差點被撩着頭發。江蕪拉着她:“要小心。”
“是該小心。”山洞深處,顧梨走出來,裹着件帶毛領子的深綠色大衣,對着她們微笑,“又見面了。”
“兩位跟我來。”
裴季涯手下意識去摸手腕上的智腦外機,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
江蕪握住她的腕,從容道謝。
兩人跟着顧梨往裡走。山洞之前大概是某些動物冬眠用的,又被草草挖深,越往裡越窄。
裴季涯牽着江蕪,委屈弓着身子跟着顧梨。經過一個極窄的拐口後豁然開朗。餐桌、沙發一應俱全。但是沒有看見第二個人。
“把人交出來。”
裴季涯已經準備好動手。顧梨像是完全沒察覺到,背對着她們倒茶。
“時間倉促,條件簡陋,讓兩位見笑了。兩位可以先暖和一下。”
“我并不知道顧小姐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針對我們。不論顧小姐是為什麼轉了性,既然之前已經是那般情況,就不必再浪費時間。”
說話的人竟然是江蕪。裴季涯隻是不出聲罵了兩句。
顧梨放下茶杯,聳肩:“好吧。那我就直說了。”
“林筝醫生是在我這裡。上次你們看到的那個,也确實是她。”
顧梨抿一口熱茶,滿足眯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而已。”
“等等,你的意思是……”
“那是未來的她。”
裴季涯斷然道:“不可能。”
顧梨也不惱:“你知道可不可能。真讓人傷腦筋,有些人的養分不供腦仁,白長了那麼大個子。”
她還是對裴季涯罵她矬子的事耿耿于懷。裴季涯耐心耗盡:“你到底想要什麼?”
“急什麼。”顧梨眼神幽深,“我的要求是,做你該做的。”
江蕪不解其意,但心理素質好:“談判總得有來有往。假設顧小姐的話都是真的,你是說你可以改變未來?”
“何止。”顧梨閉眼陶醉起舞,“這是天賜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我按照你說的做,你就改變未來?”
裴季涯眼中閃過猶豫:“你先讓我見到人。”
顧梨:“現在不行。”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未來的走向。”
顧梨饒有興緻:“她是為了救你。”
以江蕪對她的了解,這簡直是打中裴季涯死穴。
顧梨像變魔術一樣在虛空中随手一抓,攤開的掌心裡是那枚戒指:“如何。”
江蕪之前沒見過她施展什麼認知之外的能力,覺得這是障眼法,淡定道:“或許這種能力還不夠典型。”
顧梨來勁了:“我可以說件隻有江小姐一個人知道的事情。”
她低聲和江蕪耳語。江蕪臉色沉下來:“不屬實。”
“那我發給别人讓别人探探真假喽。”
江蕪低頭不語。
顧梨成功把兩個人都整破防,心情舒暢,背過去燒水。
裴季涯輕輕抽出上次制服徐晚的線,隻一下就勒上去。前面的人發出一聲悶哼。她明明沒用力,顧梨軟軟倒下去。
“裴……裴季涯……你殺人了……”
江蕪聲音顫抖。裴季涯使勁在身上擦手:“我不是故意的!”
血好像永遠擦不幹淨。裴季涯腦袋發懵,竟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