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蕪心不在焉揮手。裴季涯看江蕪沒意見,也攤手示意悉聽尊便。
徐晚還在笑:“君子……死不免冠……”
“但是我不是君子。我不想死。”
辛辣威士忌猛然炸開在空氣中。
裴季涯厲喝:“是信息素!alpha和omega離開!”
徐晚能被認回去就是因為等級高。現場AO幾乎都被影響。江蕪要求她們相互隔開輪流去找留守醫務室的醫生。
也幸虧AO多,飛船上準備了足量的抑制劑。
江蕪關上控制艙門,讓所有人都遠離。
“我和你一起。”
是裴季涯。江蕪手飛快配藥:“你們兩個alpha易感期的話,我會被你們撕碎的。”
裴季涯臉微微發紅,耷拉着眼皮抽出一支強效抑制劑,擡手掀開抑制貼:“我等級應該足夠。”
“你自己在這裡太危險。”
蒼白到透明的手腕被江蕪握住。江蕪和她對視:“我來吧。”
裴季涯乖順彎腰,低頭露出後頸最柔軟的一塊區域。順着不合适的衣服好像能順着看到她漂亮的蝴蝶骨。江蕪目不斜視給她消毒。
冰涼酒精擦在裴季涯的腺體上。裴季涯一激靈,針劑刺破腺體薄薄的皮膚注入冰涼液體。
裴季涯皺眉忍耐疼痛:“……謝謝。”
江蕪按着針口給她貼上抑制貼,又找個口罩:“一會兒進去注意安全。”
她手指涼涼的。見裴季涯耳朵發紅警覺自己唐突,禮貌退開。裴季涯忍着瑟縮的欲望應。
兩個人為了以防萬一又面對面噴掉了一瓶阻隔劑才進去。徐晚已經失去理智,蜷縮在地上嘶吼。裴季涯主動按着她即将從鍊條裡挂掉一層皮掙脫的手。
她力氣本來就大,現在陷入易感期更是超出想象。裴季涯手背青筋暴起,使盡渾身力氣才按住她。江蕪成功打進鎮靜劑和抑制劑。
徐晚平靜下來。裴季涯不敢放松警惕,直到徐晚發出一聲喟歎。才喘着氣:“我不明白你要做什麼。你明明可以預料到這樣沒什麼影響的。”
“是嗎?或許吧。”
徐晚不置可否。裴季涯面無表情評價:“謎語或許姐。”
徐晚:“……”
江蕪默默給她的手上藥,然後把工具都裝起來,對裴季涯說走吧去醫務室。沒有再看她一眼。
裴季涯檢查确定腳鐐完好,起身和她并肩離開。
兩個人快要走出去。徐晚像是終于忍不住,喊她們:“阿……江蕪,再見。”
裴季涯止住步子,不動聲色觀察她們倆。
江蕪沒有回答。
徐晚斜躺在地上努力擡頭看着她們,眼睛裡閃着某種光芒。
或許是淚吧。裴季涯甩頭,大步跟上江蕪。
即将轉彎的時候。裴季涯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再次回頭。徐晚還在看,裴季涯猛然體會出令人脊背發涼的狂熱。
江蕪沒有說話。她的手緊緊抓着醫療包,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去,沒有回頭看一眼。
*
随着徐晚落網,邊境星的叛亂終于暫時畫上了一個句号。
裴季涯和江蕪帶着山海兩人回學校報道。帝大方面聽說她們這次這樣兇險,後悔不已。同時對兩人的表現贊不絕口,研究後決定全校表彰。
同時還有個巨大的獎勵——給兩人加滿綜測。
“據說之後接新生的時候會有軍隊同行了。”
經過多次教訓,實驗室幾人決定排班跟着裴季涯。顧聲因為個人形象被老闆勒令修整,和毛栗子一起做了個造型。
改頭換面的顧師姐扔給裴季涯瓶飲料:“你這才是真傳奇。接一回新生還立了大功。”
午後陽光暖暖的。裴季涯懶懶躺在草坪上:“加綜測而已。”
顧聲擠眉弄眼:“何止。警方不是打算給你和江學姐頒個見義勇為獎嗎?”
“師姐消息倒是靈通。”
“說起來,老趙前幾天跟我說江學姐好像打聽過你。”
“哦。”
裴季涯睜開眼:“所以?”
“所以我覺得你倆有戲。你們這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裴季涯擡手遮住眼睛:“已閱。”
“喂,不要這麼冷漠嘛。”
“我記得顧師姐之前不關心這些吧。”
顧聲心虛:“不是我說,我覺得你倆挺搭的,但是你倆連個拉娘的都沒有。”
真的很奇怪。兩個顔值高峰多配啊,怎麼就沒人做點飯呢?顧聲摩拳擦掌:“我來試試。”
裴季涯:“試什麼?”
顧聲笑而不語。正說話間,裴季涯手腕上嶄新的智腦外機輕響,一條新聞推送過來。
裴季涯懶得看,擡手投出來,顧聲湊過去念:“許氏女媳……前邊境星監察官徐晚于獄中因信息素暴亂死亡?”
裴季涯怔然坐直:“誰?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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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院教學樓裡,江蕪剛做完這次出行的出行記錄和情況說明,正在洗手準備進實驗室。
Eliana大聲讀出新聞标題:“師姐,這不是你們上次抓到的那個……”
江蕪擦淨手對她溫聲道:“我進去了。”
她快步走進實驗室,從飛船上帶回來的醫療包擺在她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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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苗老闆默默關上智腦,止不住回想徐晚看她那一眼。
那一眼寓意很深。徐晚向來嘴笨又愛逞強,什麼話都不願說出來。但是這次好像不太一樣。苗老闆有一種感覺,好像馬上她就會把一切和盤托出。
但是沒有。或許隻需要再一秒,隻要一秒,徐晚就會掂着匣子角把裡面壓着的話全部倒出來讓她看看底。
沒有機會了。
很多年之後苗老闆回想起今天,才恍然驚覺她想說什麼。她看向她的那一眼,明明是在說“救救我”。
對不起。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