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一滴露水順着葉片滑下,驚醒了水木沐,也動搖了他。
水木沐轉動眼眸,朝别處看去,眼中卻怎麼也甩不掉那太陽留下的重影。
那人回頭看向水木沐,背着光,水木沐看不見他的面容。
“起這麼早是為了什麼呢?還來了這片偏遠之地。”那聲音很輕,應該是刻意降低了音量,聲音很清亮,在綠蔭露滴下又顯得格外空靈。就像昨夜的雨一樣。水木沐評價就一個詞好聽。
水木沐上前幾步,她才不要大聲講話,但人家是用了一定的内力才把聲音穩穩的傳到水木沐的耳朵,水木沐怎麼有内力,為了讓人家聽清楚,矜持的向前挪動了幾步。
“那個,我是來折花的。”水木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摘花什麼的是不是有點沒道德啊,野花還好,但果樹上的花都是為了結果子的。
不過水木沐還是面朝太陽,她的叆叇一點擋光的功能都沒有,她感覺眼睛快被太陽照瞎了。
其實太陽光還沒有很刺眼,但看久了還是對眼睛不好,尤其是水木沐的眼睛本來就不行。
他似乎也發現了水木沐一直努力眨巴着眼睛,似乎眼睛不舒服,他回頭,看了眼背後的太陽,伸手擋了擋太陽的光線。
回頭換了個地方。
這時水木沐轉過身在看他時就不需要再直視着太陽光。
水木沐感激的看向他。這時水木沐也可以看清他的樣貌。
他面頰偏狹,眉如遠山,眼較長,但不小,内眼角向下,眼線稍平直,眼尾稍稍一點勾起。眼尾勾起一般都妩媚勾人,要不就是狐狸般的狡詐,但他的卻像是蔑視人一般。但瞳孔正下方,是一個黑色的痦子吧,不能說是眼尾的痣的勾人,但又不知道以什麼形容詞描述。鼻稍高,鼻翼小。唇薄,像是緊抿着,有些尖酸刻薄的意味,又有點不近人情。
他的頭發全部紮成一個髻,用一根最普通的簪子别着。穿着灰袍,不知道髒或者幹淨。但應該是幹淨的吧。
但一切都被碧色的葉子與晶瑩的露滴抹淡,隻剩下了一點點落寞與溫柔。
“為了插花嗎?”他問。
“嗯。”水木沐輕輕點頭。
“那你采了什麼了,可以給我看看嗎?”他問,很有禮貌,并沒有他長相的傲慢。
“沒有采什麼。”水木沐有些羞赧,但還是願意給他看。
水木沐的籃子裡少有小小的野花,畢竟很少有小野花可以用來插花的。而籃子裡還有一些是枝葉,碧綠的,比綠翡更原始,更漂亮的顔色。
那一枝枝的樹枝擺在一起很少具有美感,但拿起一枝,它們的葉片分布,葉片形狀,葉脈紋路,都極具觀賞性,而露水還滞留在這些葉片之上,說不出的沁人心脾。哪怕是留在枝幹上,也别有一番風味。
他簡略的看了一眼,籃裡還有一個剪刀,剪刀和柄差不多長,不算是專屬的絞花枝的剪刀。
他看了看這邊樹上的葉片,又再次看了看樹上葉片。拿起剪刀,夾過一枝樹枝,他又細細看了一番,觀察發現有些被蟲子蠶食,便放下來,他再一次挑選了一枝,這一枝很完美,沒有什麼瑕疵。
他勾起這枝,小心翼翼的剪了下來,放在了水木沐的花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