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羅門對你的狀況無能為力,身為熱心體貼、善解人意的臨時盟友,我特意留了幾個道具,希望你沒有用上的機會(沒用上記得還我,很貴的)。
另外,猜猜你拿到了什麼身份牌?
期待于宴會相逢,十大公會裡最帥的會長留。”
祁遇一睜眼就看到了床邊的紙,潦草狂放的字體不由分說地擠進他的視野,吵得他頭疼,隻用0秒鐘就猜出了作者大名。
“終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這段時間犧牲了多少!”俄爾普斯居然以人形态出現在他的面前,實屬稀罕。
“今天怎麼沒有變成小蛇?”
“你還好意思說!”祂突然變成了一點就着的炮仗,任祁遇怎麼問都是哼來哼去的,也不正面回答,弄得他一頭霧水。
不過很快,祁遇就知道了答案。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們正在讨論最近的熱點新聞——一條口吐人言、會自己賣藝的金蛇,據說是某位印度舞蛇傳人帶進城的。遇上看表演不肯投币的觀衆,它甚至還會連追幾個街區,要到酬金方才作罷。
業務蕭條時候,它就到處恐吓路人,巨蟒的形态着實可怖,因而沒有人敢忤逆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吃了。
誰也不知道這條蛇為什麼要如此努力地掙錢,直到中城區的幾個熊孩子一路尾随它至某座房子前。透過窗戶,他們看見了那位傳說中的舞蛇人,領頭的孩子羞得滿臉通紅——怎麼有這麼會長的人呢,簡直和天仙似的。隻是他好像病了,連睡也睡不安穩。
那幾個孩子的見聞很快在中城區傳開,此後俄爾普斯的表演座無虛席,賺得盆滿缽滿。人們似乎被他們自己所臆想的故事感動了,紛紛稱贊祂是一條忠義之蛇。還有些熱情似火的貴族小姐,私下纏着祂要舞蛇人的各種信息,什麼年齡幾何、婚配與否,搞得祂不堪其擾。
屋子的窗邊也時常有人來訪,為了隔絕那些狂熱的視線,祂趕忙把窗簾統統拉上了。可哪怕做到如此地步,那些有頭有臉的貴族依舊天天來打卡,仿佛這兒已經成了什麼網紅景點。
祁遇如果再不醒,俄爾普斯就要崩潰了。中城區難道沒有别的明星頂流和熱點人物嗎?為什麼總盯着祂一條蛇!
…………
“你好,借過一下。”
“呦,你是哪家的姑娘,怎麼以前沒見過呀?排隊也要講個先來後到吧。”烈日炎炎下,一群穿戴精緻的貴族正蜂擁堵在某座房子前。
“排什麼隊?”少女怯怯地問。
“呵,跟不上潮流的土包子,連舞蛇人的故事都不知道。”貴族小姐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樸素的衣着,似乎料定她不是什麼有頭臉的人物,刺了兩句就不再理睬她了。
經曆了千難萬險,少女才艱難地從人堆裡找到通路。一條小蛇金钏似地纏繞在她腕間,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這些貴族互相推搡的模樣落在少女眼中,仿佛是一出天然的喜劇。她鑒賞着他們為故事中人物如癡如狂的神态,嗤笑着他們為追逐風靡而做的無用功。她是觀畫客,亦是畫中人,遊戲是人間,人間也是遊戲。
在陽光未曾照耀的地方,那個黑色的影子天使再度張開翅膀。
…………
現實。
“你看啊,這個球真奇怪。”李美美獻寶似地将一個晶球遞到[簡]面前。
“确實如此。”
“是吧是吧,裡面居然是一個黑色天使的形狀。你說,我們所在的現實世界會不會也隻是一個球?”
[簡]沉默不言。
…………
“咔啦、咔啦——”天空似乎又碎裂了一點,更多的怪物妄圖通過縫隙擠進S市。又或許,這樣的場景不止發生在S市。
絕望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也許隻要再添一點柴火,就足以點燃整個世界。
[繭]看着那些人類掙紮求生的慘樣,感到無比興奮。他偷取了原屬于[簡]的童話和姓名,是個當之無愧的赝品。可是此刻他能在房子裡,而那些可憐的社會垃圾隻配被怪物碾碎,這就是他高貴于這些家夥的地方。
林溪——自诩是他主人的蠢貨,居然還妄想驅使他做牛做馬,活該暴斃在遊戲宣發實驗裡。不過這個被他視作此生最大污點的人類倒也教了他些實用知識,比如:喜歡的東西是要靠搶的。
隻可惜他搶到祁遇的時候,那個人類的身體已經損壞得不成樣子了,白大褂們說祁遇因為一個仿生人背叛了寰宇集團,所以再怎麼折磨也不為過。
“01也真是絕情,隻顧着自己逃了。”
“不過該得到的芯片數據和戰鬥模組我們已經拿到了,留着他對我們也沒什麼用,跑就跑了吧。”
“小心他回來報複~不過一個陳年廢品能掀起什麼風浪呢,難道能把我們統統弄死?還是能讓世界毀滅哈哈哈?”那些真實的痛苦在白大褂們的嘴裡變成了輕巧的玩笑話。
…………
[繭]從李行之留下的存儲罐裡倒出了半杯透明液體,裡面浮現出幾個研究員猙獰的面孔。像這樣的1L存儲罐還有很多,大概足以塞滿一個倉庫。
他甚至能聽見這些靈魂說話的聲音,諸如“求求你,放過我”之類的。
“可是,我以前求救的時候你們也沒放過我啊。”他拉開衣領,露出脖頸上一排排泛着青紫的針孔,“如果不是某個蠢貨突發奇想,把我做成了遊戲載體,我恐怕還沒法站在這裡和你們說話呢。”
研究員們的靈魂流向了祁遇現實裡那具即将枯萎的軀殼,維持着富有生機的虛假幻象。
…………
“仿生人的壽命是不是超級長,受傷了也會疼會痛嗎?”
“對,可以活一萬歲~~反正比普通人類強多了。等你變成了小老頭,我還是風華正茂大帥哥。目前還沒有什麼能打倒我的痛苦,以後也不會有。”
“那真不公平,我還是不要變老了,現在這樣就很好。”書包拉鍊的碰撞聲,球鞋在地面上走路的摩擦聲統統都消失了。
李行之回過頭,發現背後空無一人。
明知是夢,他仍然覺得無限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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