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沈憬謙沒有道歉,這場打架鬥毆還是順利調解了。
被人狠狠剜去一大塊肉,沈家大爺臉都氣青了,可是出警察局後,卻沒有對沈憬謙說什麼過于指責的話,看了沈憬謙一眼,就自行離去了。
沈憬謙沉默地在警局門口抽完一根煙,拒絕了司陵提出去醫院處理傷口的提議,獨自開車離開。司陵無可奈何,便由他去了。但沒想到沈憬謙向來身體硬朗,好幾年都沒生過病了,到了第二天竟然發起大燒。
司陵去公寓送份文件,發現後态度強硬,把難得一幅頹廢樣的病号拉到醫院裡來。
此時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沈憬謙聽着司陵的控訴,敷衍地回了句:“辛苦。”
司陵一聽,立即捂着胸口,一副受傷的可憐樣,可是依然沒換來對方絲毫的憐惜,“好好好,算老子倒黴,上輩子欠你的。”
“欸,你說說你怎麼和那些人打起來的。他們招惹你了?現場打人的行為完全不像你,太沖動了。”演夠了,司陵滿臉挂着不解,沈憬謙平時君子不動口也不動手,冷靜又克制,就算有人當面招惹他,他也不會直接沖上去把人暴打一頓。
司陵偷偷地撇了撇嘴。沈憬謙這樣陰險的人,隻會在背後陰人,這回竟然正面剛,确實不對勁。
“沒什麼,酒喝多了,腦子不清醒。”沈憬謙面無表情。
“真的?”司陵一臉不信,沈憬謙那副樣子明顯是受到刺激,那些人肯定踩到他的雷區了。
司陵不是愛深究的性子,也不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他了解沈憬謙,這人不想說的事,任他怎麼問都問不出所以然來。
靜了一會兒,他不知想到什麼,又突然激動地一邊用手比劃一邊面朝沈憬謙道:“哥,你那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戰鬥力爆表,一打二還能把那兩貨打成那副鬼樣……。”
“不過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再喝醉了……跟變了個人似的。”
司陵姑且把動手的原因歸咎為沈憬謙喝醉了。
當時他們一大幫人在包廂裡喝酒玩樂,隔着門突然聽到外邊傳來一陣細小的嘈雜聲,持續了好久,衆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有人喝醉了在外面耍酒瘋。
司陵他手捧着一副牌,豎着耳朵仔細辨别外邊的動靜,什麼都聽不清,正疑惑着,身邊有個兄弟自告奮勇地說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結果人出去不到一分鐘,就急哄哄地跑回來,嘴裡大喊着“沈憬謙和張兵他們打起來了”.
一聽這話,他先是一愣,扭頭看向沈憬謙方才待着的地方,一見人果然不在時,哪裡還坐得住,按捺心頭的震驚,連忙向門外飛奔而去。
司陵思慮到這,一偏頭,就看到沈憬謙眼神幽深難測,攝人的墨色眼瞳直直地看着他。
“兄弟,下次咱還是得克制點。”司陵眼神怯怯,硬着頭皮作最後的勸說。
沈憬謙久久不答,但身上的氣勢漸漸沉靜下來,隻道:“有點急事處理,後面一段時間應該都不在宜甯,這邊的事你多上心。”
司陵這會兒有些心不在焉:“不在宜甯,去哪?”
“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沈憬謙說完,不管司陵是什麼反應,站起來就往電梯口走去。
身後的司陵跟了上去,心裡有猜測着是不是有關沈憬謙那個弟弟的事,但沈憬謙會對同父異母的弟弟這麼上心嗎?
司陵撓了撓頭,他搞不懂。
國慶收假以來,程譽回歸到兩點一線的生活,基本上除了去學校上班就是待在家裡,甚少出門。偶爾下班了還會主動給家裡打電話,這樣平靜安穩的日子讓他感到滿足。
陳聲在消失的第二天照常回來上課了,那天他媽媽也一塊來了,鄭重地為陳聲曠了一天課而道歉。
看着面前的少年站得筆直,仿佛一棵挺立的松樹,程譽心裡松了一口氣。他溫和地笑着,對于陳聲事先沒有請假直接曠課的行為沒有進行太嚴厲的批評,隻是囑咐下次不要再犯。
“對不起老師,下次不會了。”母親先行離開後,少年垂着頭道歉,語氣盡顯愧疚。
“不來上課,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不是老師。”程譽臉上的笑淡了一些,随意把一條手臂靠在一旁的木樁上,這裡是學校的一處涼亭,此時隻有他們二人在此。程譽繼續說:
“如果真的有什麼要緊的事提前跟老師打聲招呼便是,不要突然失蹤,老師會通融的……老師在你眼裡沒有那麼不好講話吧?”
陳聲猛地擡頭看他:“沒有的……”
程譽看着腼腆的學生瞬間變得慌亂的樣子,有些不忍心逗他,“開個玩笑,你回去上課吧。”
陳聲要走出涼亭的時候又擡頭望了過來,欲言又止地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程譽看到了,于是問道:“還有什麼事情?”
陳聲搖了搖頭,說,沒有。然後轉身跑回教室上課。
原本那天程譽打算下班之後到陳聲家裡看看的,畢竟陳聲家長聯系不上,學生不來上課,程譽作為老師心頭很慌,他必須要确保他的學生是全須全尾的才行。
但是在下班之前,陳聲媽媽回複了,内容是:“抱歉,讓老師您擔心了,陳聲沒事,隻是今早吃壞了肚子,明天會按時到校上課。”
程譽看到這條消息,懸了一上午的心才落下來。
至于他那天看見的場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詢問,也沒想好如何開口。
萬一是誤會呢?兩人如果隻是普通朋友,被老師無緣無故這樣誤會,他們以後相處起來指不定變得多尴尬。
所以程譽決定還是先觀察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