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應該在幾歲時離開父母?
白葉望月不知道。
但他仍很清楚的記得:在他十八歲那年,聖誕節的那天得知父母死訊的那一刻,心裡一瞬間的空茫。
如同隔着一面斑駁的玻璃看着世界,直到白葉望月打着傘站在了那兩座親密相貼的墓碑前,他才恍然意識到父母已經永遠離開了他。
十八歲,已經到了英國成年的年紀,可以自由的行使自己的權力且不再需要父母的同意。
當時白葉喜歡的大學已經通過了他的入學申請,未來的他将不再常住于家。父親作為MI6的一員因此長期忙于工作,他們總是很少見面。而且本身家庭比較富裕,父母留的遺産也夠他讀完大學。
似乎這個時候父母的離世,已經對他的人生造成不了什麼影響了。
可是白葉還是忍不住的想象。
想象假如未來他們還在,聖誕節的那天他要急匆匆的從學校趕回家。此時母親已經早早用彩燈,氣球裝飾好屋子。屋子中溫暖的氣息與外面的冰冷截然相反,空氣中彌漫着烤雞的香氣。在母親還忙着準備晚餐時,他要幫着她裝飾好未完成的聖誕樹。
那天父親也許會回來,也許不會。如果回來,母親會親昵的抱怨父親的遲到,而他則會給父親一個大大的擁抱;如果沒回來,他們也不會太過失望,一起溫馨的享用過晚餐後,安心躺在床上入睡。
他相信到了第二天,床頭的襪子裡會堆滿禮物。父親很擅長在他睡覺時偷偷潛入他的房間,卻從不會吵醒他分毫。
但這所謂的未來早已像一面被摔碎的鏡子,永遠無法複原,永遠無法實現。
那棟房子以後再也無法從窗戶裡透出暖光了,以後再也沒人等他回家了。
最後手中的傘落地,眼中的淚水與雨滴一同落下,砸在了他獻出的白色薔薇上,砸在了冰冷的墓碑上。
也是在這時,赤井瑪麗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早已發覺這次的葬禮上來了很多他不認識的人,白葉對他們的身份已經有所猜測,但他不打算與他們産生什麼交集,因為這并不能改變任何東西。
“警方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是一次正常的交通事故。”一道冷靜的聲音從他身側響起。
白葉望月猛得轉頭想要反駁對方。
怎麼可能是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的開車能力,更何況當時母親還坐在旁邊。
但他話還沒說出口,白金發色的女士繼續開口:“MI6已經介入調查了,通過監控錄像顯示,當時艾爾文先生的刹車似乎出現了問題,可是由于車側翻摔下懸崖,車體和屍體都損害嚴重,我們也無法從中找到異常。但我們猜測,艾爾文先生的死亡應該與某個組織有關。”
“什麼組織?為什麼要殺害我的父母…”白葉望月的質疑還沒結束,就被赤井瑪麗打斷。
“其實按照規矩,我不應該向你透露這些,但是我想,你現在需要一些目标來讓自己保持動力。”說完這句話,女人便保持了沉默,可是白葉望月莫名從她面無表情的側顔中感受到了一點類似的情緒。
一種如陰雨般潮濕的悲傷。
咕咕,咕咕。
忽然的鴿子叫打斷了白葉望月的思緒,他看着站在欄杆上的雪白鴿子,詢問道:“已經确認四周沒人了嗎?”
咕咕,咕咕(沒有人了,沒有人了,快點開始,快點開始,餓,餓)
“好了,好了,知道了,既然如此,開飯時間到,叫它們過來吧。”
咕!
雪白的羽翼在天空中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
“咕咕咕。”
白色的小鳥在白葉許可下,向遍布各處的夥伴們傳遞着人耳聽不到的訊息。
懶散趴在牆頭的黑貓,忽然抖了抖耳朵,弓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輕巧的跳下牆頭,沿着某個神秘小道離開了一直蹲守的地方。
“好乖,好乖哦。”兩個剛放學的JK正在揉着一隻秋田犬的腦袋,一直聽話給摸頭的狗狗忽然甩了甩頭,對她們輕輕吠叫一聲,便啪嗒啪嗒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