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言語,瑞安擡手敲了敲門,門内便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響動聲。
吱呀。
門軸轉動着發出令人牙疼的音調,少年将圍巾裹得嚴實,那雙狹長的眼睛便這樣直直的望向門外,藍色的眼瞳裡寫滿了困惑。
“老……先生,您來找我?”西爾文低聲開口,剛出口的字再瞥見亞利瑟後便拐了個彎。
“嗯。”瑞安低低的咳嗽了幾聲,“伊索納主教大人認同了我們的實驗,并将這位新的同伴‘借’給了我們。”
“我明白了。”西爾文低低的應了聲,擡手抓起圍巾将自己圍的更加嚴實,他側過頭瞧了瞧亞利瑟,率先轉身走進門内,将自己關回房間内。
真是奇怪的反應。
‘認同’了他們的實驗?聽起來可不像是什麼好東西啊。
亞利瑟挑眉思索着,下意識揉動脖頸。
從白霧裡出來開始,那裡就一直在半癢半痛,就像是被尖銳物品輕微擦過後的傷痕……
不,明明躲過了才對。
亞利瑟瞳孔微縮,克制着自己将手放下,餘光卻驟然對上瑞安的視線。
“……啊,抱歉瑞安先生,我隻是在想您剛剛所講的【預言】,唔,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他轉過頭,笑的腼腆,裝作走神的樣子不好意思的擡手拂過自己的臉頰。
“呵呵,我懂。”瑞安颔首道,“每一位祂的信徒都會渴望着祂的【預言】,畢竟神從不出錯。走吧,西爾文已經同意了。”
他率先向前邁出兩步,邊走邊繼續向亞利瑟講述着,宛如位真正的老師。
“而我們所要做的實驗,就是研究這份【預言】。”
西爾文的住所很幹淨,同莎爾婆婆一樣都選擇了距離小鎮中心較為偏遠的地方。
小院的外圍被其主人種植了不少綠植,此刻,一些細小的、蒼白的花朵盛開在期間,于微風中顫動。
“研究……預言?”亞利瑟咽了口唾沫,詫異的搖了搖頭。
這聽起來和愛森大人所曾講述過的話完全相悖論。
或者說,從見到瑞安開始,他所講述的一切都同愛森近乎于完全相反。
普通人的‘常識’同天賦者的‘常識’還有不同嗎?
“這聽起來可能确實有些荒謬,但事實上,初代教皇所傳授的‘神谕’已經向我們展示了祂的力量。”瑞安講述着,在院子裡站定。
“可是先生,神谕不是已經……”亞利瑟輕聲詢問着。
“啊,那是女皇對外界的宣稱,你知道的,人們總需要什麼東西來支撐他們的信仰,而莎維亞最不需要的,就是因此而導緻的戰争。”瑞安哼笑一聲,顯得格外神聖而高潔。
“在那些醜惡的蟲子未曾猖狂前,神曾降下神谕,為初代教皇所記錄。”他繼續訴說着,“而其中最為特殊的一部分被初代女皇所收錄,也因此并未丢失。”
這倒是和愛森所說的對上了。亞利瑟眨了眨眼,繼續傾聽着。
“當然,這些都是王堡裡的神父們才能知道的事情,不過既然伊索納主教大人信任你……”
話語一頓,瑞安又清了清嗓子。
“初代女皇總共留下了三道預言,第一道是在第三紀元中的‘終止’,也即衆所周知的【星辰之祭】的起源。”
“神的力量撫平了那些發狂之人的心靈,黑時代也于此落幕——那些觀星者們也因此被重新取用。”
“而第二道預言則是在那些發狂的、瘋癫的人再次出現時所述的‘罪孽’,當然,也就是你這樣的人出現的原因。”
“嗯?”亞利瑟稍怔,擡手指了指自己,“瑞安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都是霍德小鎮的鎮民,這裡也沒有法官,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吧?”瑞安哼笑一聲,擡手拍了拍亞利瑟的肩膀。
“我知道你知道【天賦者】,畢竟,我也在這裡同伊索納主教大人度過這麼久了,他讓我來找你……哼,不想承認我是你的老師嗎?”
這還真不想。唇角抽動着,亞利瑟努力在自己的面容上寫滿真摯的情感。
“雖然我不是你們這些受神眷顧的家夥,但年長總歸還是有些優勢的。”并未給亞利瑟說話的機會,瑞安笑着叫道,“西爾文?”
屋門應聲而來,西爾文從門内走出,捏着圍巾将自己護的嚴實。
“先生。”他湊過來低聲詢問着,卻被瑞安擡掌拍了下腦門。
“這是你的新同伴。”瑞安指了指亞利瑟。
“……好的,老師。”西爾文點了下頭。
脖頸處又在發癢,亞利瑟擡手撓了撓,“真是太感謝您了,瑞安老師。”
看起來真像位正直的長輩啊。
——如果我沒見過您之前那副樣子的話。
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居然是想讓我拜師,明明這對他來講沒有任何好處的吧?
亞利瑟若有所思的擡眸,燦金色的瞳孔反襯着周圍的陽光彎起,帶動唇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