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這麼直接？

亞利瑟眨了眨眼。

“伊索納主教大人，霍德小鎮周圍有其他可以求援的存在嗎？”

“沒有。”伊索納回答的幹脆，難得正經了起來。

“王庭的律法要求，任何城鎮都至少保留三個戰鬥單位，很遺憾，比沃爾左側的安西小鎮和距離霍德小鎮最近的協西斯塔的天賦者小隊都隻有三個人。”

“當然，包括這裡的霍德小隊本來也隻有三個人。”伊索納話語一頓，像是不經意間又拐了個彎，“不過現在算是五個了。”

三個？這什麼規定啊！這不是把人往死路裡推嗎？

這樣看來，霍德小鎮居然還算是天賦者最多的？哈，完全意想不到呢。

亞利瑟吞了口唾沫。

“那麼如果現在像王庭求援，大概多久能到？”

“至少六天。”伊索納喝了口茶，平淡的瞥了一眼亞利瑟。

像是看穿他在心底怒罵律法，伊索納再次開口道:“鐵十字貫會捏着鼻子亂來，就像是長了翅膀的蟲子沒有路線，你永遠不會知道它們下一步準備落在哪裡。”

這是怕那群鬼東西聲東擊西？

亞利瑟深吸一口氣。

這樣看來，找外援這件事希望不大，還是得靠自己。

“關于瑞安，伊索納主教大人，您了解多少？”

“一個可憐人，被王庭的教會從自己的故鄉趕出來的流浪者。”伊索納回答着，神情不變。

“被趕出來？”

“我親愛的小亞利瑟，我想，你才是先知吧？”稍一挑眉，伊索納打斷了亞利瑟的問話。

這是不想讓我問下去的意思？可惜……亞利瑟輕咳兩聲，在心底給瑞安畫了個巨大的叉。

“是因為他信仰的不是吾神吧。”他聳動肩膀，“伊索納主教大人，神靈……到底有幾位？”

“……”

伊索納罕有的沉寂下來。

“一位。”他回答着，神情莊重而淡漠，“隻能有一位。”

“啊。”亞利瑟點了點頭，像是在和伊索納聊今日天氣那樣随意，“是因為同時信仰兩個神的人會變成怪物嗎？”

——所以從所有人小時候起就不斷灌輸隻有一位神的觀念，蒙蔽祂的名諱，葬送祂的面容，這位正統意義上的神混的居然比那些邪神要慘烈的多。

這個世界的【神】有些過分弱小了吧？

甚至連一般存在裡的那些神眷者、神靈的代理人都沒有。

祂隻負責提供一個信仰嗎？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亞利瑟暗自搖了搖頭，俯下身跟着坐在地上，和伊索納面對面着。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伊索納垂着眸捏着茶杯，像是沒有聽到亞利瑟在問什麼。

避重就輕，還是轉移話題？

“塔薇小姐快回來了吧。”亞利瑟眯着眼睛，腦海裡一片清明。

“什麼？”伊索納稍怔，倒是并沒有表現出對亞利瑟知道這些人名的詫異。

“伊索納主教大人，麻煩您将瑞安隔離起來，或者說，您将我派給他也可以，畢竟實驗總需要助手不是嗎？”

“……當然。”伊索納撇着眉點頭答應。

“還有西爾文，麻煩您将他和我們一起。”亞利瑟擡手，不自覺啃着指甲，“唔，我記得伊路裡先生總喜歡喝酒，對吧？”

“那麼拜托您給他放個假吧。”思索片刻，亞利瑟一拍手，決定了他的第二步計劃。

——将伊路裡和喬進行綁定。

這回伊索納并沒有果斷答應，他擡眼望着對面明顯在用力思索的少年，忽然又輕舒了口氣。

那些被他刻意忽視的、橘紅色的光點早在他說出“相信”那句話時就重新融入進亞利瑟的體内，伊索納捧起茶杯，慢慢悠悠的又吞了一口。

還是熱的。

初代教皇所傳達下來的神谕裡，莎維亞最後的先知将為了希望的火種而燃燒自己——

至死方休。

伊索納眯着眼睛，聽着亞利瑟一句又一句的提出他所熟悉的，也是這個少年所不該熟悉的那些人名。

即使逃到了這裡也躲不開這些事啊。伊索納想着，又輕輕歎了口氣。

阿洛雅的孩子和她一樣天真，但是她的‘預言’已經實現了，亞利瑟，她‘完整的’孩子，真的回來了。

——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直到昨天，亞利瑟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會在‘夢裡’和自己玩樂，像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說着要來見自己。

明明隻是過了這短短的、甚至不到一天的時間。

他已經變得成熟了很多，甚至比起普通的、像個正常人一樣的存在外，他擁有了隻屬于自己的【天賦】。

……明明這個孩子隻要過了十六歲就可以解脫的。

“伊索納主教大人？您在聽嗎？”亞利瑟的聲音從旁側傳來。

伊索納回過神，含糊的應了聲嗯。

一整個國家的希望都背負在一個孩子的身上，這太過殘忍，也太過奇怪。

這真的就是所謂的神谕嗎？

——更何況這個孩子本身甚至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什麼，那所謂的他自己所說的【不太稱職的先知】，如果被别人聽到……

“當然可以，不過伊路裡那個家夥，休息下來的所有時光大概都會泡進酒館裡。”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此回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亞利瑟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他彎起眉眼，精緻的面容間那份熟悉的感覺讓伊索納的又有些神情恍惚。

還是算了，還是在瞞一會吧。

他思索着。

就當是贖罪了。

——他沉默着，做出了同上一次完全一樣的、亞利瑟所不知道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