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長槍轉動着,從手裡滑落在地上。借其撐起身子,卡慕仰頭,額頭上幾根殷紅的發絲被汗水浸透。
“隊長——清理日都已經結束了,今天交給阿瑞斯和其他修道院的小隊就好,我們其實可以休息的。”打着哈欠,伊路裡懶散的發着牢騷。
“噓,天色太差。”卡慕不為所動,突然間偏過頭皺起眉。
“警惕。”她壓低嗓音,長槍在手中化作點點金光消散,跟着轉身一巴掌拍上伊路裡的肩膀。
霧白一閃而過,老森林恢複了片刻的寂靜,随即從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愛森拽緊缰繩,眯着眼睛看着半空中彌漫起來的黑氣,不甚明顯的垂下頭。
“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感覺還好嗎?”他扯着唇角,蔚藍色的眼睛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絲擔憂。
“我不知道,大哥哥,我很害怕。”亞利瑟誠懇的壓着嗓子,在臉上強行擠出笑容。
愛森沉寂下來,抓着缰繩的手用力一甩。
啊呀,看來他短時間應該不會再想和我聊天了。
亞利瑟暗自在心底搖頭,餘光無意識掃過天空——然後成功看到了一大片的黑氣。
還真是眼熟。亞利瑟挑眉,猛然想起上次從這裡路過時看到那副場景,或者說,他第二次死亡時的經曆。
等等,這東西好像被伊索納他們叫做【種子】吧?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一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便跟着翻湧起來。
唔,這樣看來我能看見大概是因為天賦覺醒,那現在愛森就沒道理看不見……
看來關于天賦的事情還真和伊索納主教沒什麼關系,莫非是因為接觸了那個黑糊糊的玩意,觸碰到了一絲所謂的‘野生的權柄’?
不對。
突如其來的靈感在亞利瑟腦海裡一閃而過,他下意識攥緊拳頭,緩慢的眨了眨眼。
先不說【種子】是怎麼産生的。
他一點一點的擡起頭,眼前被黑氣遮擋住的天空和上一次結尾的那片黑紅色的霧霭就連接了起來。
就算是普通的種子發芽也需要吸收水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但——
“诶呦呦,真是難得,清理日已經結束,難為愛森大人千裡迢迢的從王庭趕過來。”懶散的男聲從兩人腦袋上傳來打斷了亞利瑟的思緒,愛森仰頭,毫不意外的瞧見一個灰色的、毛茸茸的腦袋。
“伊路裡?我現在沒工夫和你說這些,伊索納主教大人呢?”愛森拉住缰繩,穩住身形。
“大概正在和貝米爾公爵大人的那位尊貴的少爺喝茶吧。”從樹梢上跳下,伊路裡方長的臉上寫滿了八卦,“這是?哪家的小孩,就算是十字軍,也不能随意抓着路邊的小先生就跑吧?”
聽着這熟悉的說話方式,亞利瑟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鼻子一酸。
不過現在可不是用來感傷的時候,貝米爾公爵?原來上一次的這個時間點,貝利亞也來小鎮了嗎?
念頭一轉,亞利瑟擡起頭,借着剛剛的勁頭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憐。
“這位先生,不是的,是我要求和大哥哥走的。”
“我,我在我的木屋裡突然看到一隻會說話的怪物,這太可怕了,先生。”他說着,面上又露出惶恐的神色。
“嗯?什麼怪物?”一道淡漠的女聲插了進來,卡慕支着下巴坐在樹梢上,神色不由自主的嚴峻起來。
我靠,隊長怎麼也在?
亞利瑟動作一頓,但很快又放松下來,擡着胳膊捂住眼睛。
算了,無所謂,我的目的是要拖一小會就夠了。按照上一次的經曆,貝利亞不可能會待太久。
“是一個黑糊糊的東西。”他拽着愛森的衣角跳下馬,繪聲繪色的描述起自己聽到的一切,當然,是經曆了一些藝術加工的記憶版本。
“……”
“這樣啊。”卡慕輕一颔首,勾着手指像是不經意間點了點伊路裡。
伊路裡挑眉,跟着上前勾住亞利瑟的肩膀。
“那真是太吓人了。”他歎息着,手背在身後沖着卡慕搖晃。
“沒關系的,小先生。”伊路裡笑着拍了拍亞利瑟的肩膀,“你可以去教堂向吾神禱告,祂會庇佑你的,當然,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去酒館找一個叫喬的酒保……喝兩杯小麥啤酒。”
他鬼鬼祟祟的擡眼看了下卡慕,壓着嗓音湊的離亞利瑟更近。
“就跟他說記在伊路裡的賬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喝點解決不了的,小先生。”
哇哦。
亞利瑟用力一閉眼,在眼眸裡擠出一點感動的水光。
“真的嗎,天哪,吾神庇佑,您真是為好心的先生。”他感激的說着,又被黑着臉的愛森拽住胳膊。
“伊路裡你真是,啧。”愛森深呼吸着,“我們還要去見伊索納主教,你就這樣跟着我走沒問題吧?”
“當然。”亞利瑟點頭,看着駿馬的缰繩被卡慕接過。
“那麼我們先走了。”簡單沖着伊路裡兩人點頭示意,愛森帶着亞利瑟走向霍德小鎮。
“呃,對,還沒有請教您的名諱?”在前面帶着路,愛森像是不經意般回頭瞥了眼亞利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