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一雙素手扒上墨勒的手,借力踮起腳尖,嫣紅的唇湊到了他的耳旁,“我突然間記起了許多事,十三年前,鏡湖……我想,我當是恨你的。”李舒的眸底閃過一絲恨意,又沒入一雙漆黑的眸子。
自毒徹底解後,他模模糊糊的記憶繼繼續續清晰起來,他願意記起的不願意記得的,全部都回來了。
墨勒似乎有些訝異,“你這瘋子,竟然連記憶都有問題,記起來又如何,我根本不在意你有沒有那段記憶,你一個隻能靠幾分顔色媚主的下賤之人,又能耐我何?”他墨勒身為北齊三大世家之一,背後的關系豈是一個異族之人能比得上的,更何況,太子殿下還指着他與定北軍交戰呢,豈會因為十三年前的小事而遷怒他。
“也是,區區一條人命,怎會入得了将軍的眼。”
“哼!你攀扯什麼事,他不是……”話還未完,便被一聲陰郁,壓着怒意的聲音打斷,“你們在幹什麼?”
墨勒這才發現兩人靠得有些近,下意識推開李舒。
李舒重重跌回座上,笑得肆意,“将軍,下次再來啊。”笑意卻是不達眼底,慢條斯理地調好坐姿。
“你……”厚顔無恥。
墨勒顧着太子在,沒說出口,快速調好表情,“臣參見太子殿下。”
丘林霁咬着牙,一字一句開口,“回答孤。”
“臣來尋殿下,可殿下不在,未曾想……側君卻對臣意圖不軌。”墨勒知道太子對這賤民疼得緊,瘋着還好,礙不着太子妃,如今意識清醒,指不定用什麼毒計,還不若毀他,一了百了。
他不醒,一個不知檢點的側君,還會引起殿下的疼愛。
李舒心裡冷哼,自找死路的蠢貨。漾開笑容,“是的呢!墨勒将軍瞧着就年輕,體格也倍兒強壯,肯定久,比殿下更招人疼,我呀!就挺好這一口。”
墨勒妻妾無數,乍聽此話,此刻面上也不免忽青忽白,難看至極,像喝了一碗摻了老鼠屎的湯,很是嗝人,墨勒嘴張張合合,競是無話可說。
一向遊刃有餘的太子殿下被氣得青筋暴起,沉着聲音,“你給孤滾下去。”
墨勒不可置信,想要開口,在丘林霁怒氣沖沖的眼神下,閉了嘴,不甘地退了下去。
李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是等他開口。
丘林霁壓壓火氣,放低聲音,“舒兒,你又問必去招這種人?”
“哪種人?那木措那樣的人?殿下當真是瞧得上他。”兩家世代不和,比作一類,說聲折辱也不為過。
“你為何又提那草包?”丘林霁不悅至極,掩在大袖裡的手攥得很緊。
”念念不忘呗。”惡心不死你。
丘林霁,“别同我置氣。”
李舒:瘋子。。
……
接來幾日,李舒終于願意解開鐵鍊了,讓丘林霁開心了些許,但好心情并未持續很少,聽到抱傷再一次說,側君跑去找墨勒之時,大發雷霆,将李舒又給關起來,對墨勒也有了很大不滿。
更不用說此後兩月内,墨勒領兵頻頻出錯,越心急便越易中計,令北齊軍損失不少。丘林霁也罰得重,讓人将他看守起來,卸他的職,一時營中人心慌慌。
夏季一場高溫過去,丘林霁不出意外地病倒了,昏迷了整整半月之數,好不容易醒來,太子側君與墨勒将軍的奸情人人皆知,不出意外,剛醒的太子一口血噴出來,又暈倒了。
李舒心情很舒暢,邁着輕快步子又去見了墨勒。
墨勒雖被關着,但絲毫不顯狼狽,看起來過得不錯,一見李舒,自是狠毒了他,一雙野狼似的眼睛狠狠瞪他,“下賤娼夫,你手段倒是多。”
“我手段若不多些,怎對得起你無辜殘殺的的人命。”
墨勒,“我所殺之人與你有何幹系?”
“将軍真是貴人多忘事,也罷,就算将軍記得,也當是猜不出的。”李舒睨他一眼,轉過身,擡步要走,頓了頓,譏諷道:“那就祝将軍好運。”
李舒回賬,丘林霁要死不活地躺床上,看得李舒手癢癢,摸摸衣袖,确實沒啥利器,歎口氣,便作罷。
這次昏迷得挺短,太子晚上就醒了,第一件事便是送了墨勒一杯毒杯,送他歸西。這下,李舒心頭順暢,太子也是同樣順暢。
到秋季時,定北軍将北齊軍逼入了淮州。太子也是一睡不醒,軍中流言四起,士氣大跌,再加之糧草不足,北齊軍危矣。
初冬之時,天冷得厲害,整個淮江結了厚厚的冰。
第一場雪來臨之際,丘林霁終于殁了。
鐘離淮接到消息之時,不可置信,這太子精明得厲害,怎會這麼輕易就沒了。
但若是真的,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鐘離淮望着帳外的飄雪,思念之情愈深,今年的初雪到底是失諾了,隻願他平安喜樂,也不知他那邊有沒有下雪。
……
玉京沒下雪,隻有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冬日裡還是有些冷,蘇昀着鐘離諾,他剛會走路,隻是有些不太穩,沒人扶着,就會跌地上。鐘離諾盯着他小父嘿嘿地笑,也不知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