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傷了解丘林霁的脾性,知道他一旦決定的事,便容不得别人置喙,微微彎身,恭敬道:“奴知道了。”
頓了頓,道:“殿下,栖皇孫也來了,說要見您,想要将功贖罪。”
丘林霁重新拾起飛蟬佩,不甚在意,“那便見吧。”
鐘離淮被關在籠子中,沒有人送吃的喝的,被餓了幾天,嘴巴幹裂蒼白,頭暈目眩,恍忽中,竟生出了一股惡心感。
還好,有異能在身,勉強撐得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昏沉中瞧見有人進了大帳。鐘離淮艱難地擡起頭,眼睛可能有些花,隻模模糊糊中瞧見一團墨綠的身影。
鐘離淮閉閉眼,緩了一會兒,再次睜眼,一雙灰色的眸子映入眼簾,細眉圓目,唇色櫻紅,同阿昀有幾分相似,但更張揚些,豔麗些。
十六、七歲的年華。
“你……是丘林……栖?”鐘離淮看着這張臉,這雙眸子,便明了了。
丘林栖目光澄澈,看起來單純無害。
“是,這便走吧。”說着,讓旁邊人解開鐵鍊,将鐘離淮用繩子捆上。
接着轉身,押着鐘離淮沂水方走。
馬車中,丘林栖姿态閑适,坐姿大開大合,睥睨着鐘離淮,哪兒還見得着純真,像一個久居高位已久的上位者。端着一個茶杯,語氣閑閑,“想喝麼?”
鐘離淮虛虛看他一眼,不置可否,閉目養神。
丘林栖并不生氣,笑着道:“将軍好氣性。”
鐘離淮喝不着水,也懶得聽他念什麼經,左不過就是拿他行樂子。
“将軍此去天高海闊,可……我小父卻要困在這牢籠之中,将軍不覺得愧病嗎?”話裡話外是責備之色,面上卻瞧不出喜怒。
鐘離淮聽到此,終于睜開眼看他,聲音嘶啞,“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就是一個小哥兒,又能做什麼呢?……隻是想同将軍做樁生意,将軍可同意?”丘林栖正正身,動作自帶剛硬。
鐘離淮:“你瞧着可不像尋常人家的小哥兒,這樁生意怕是不好做,我為何要答應你?”
“将軍,别着急,且聽我細說……”
……
此次交換人質,順利得出奇,鐘離淮回營後,還有點不真實。
丘林栖接回李舒,發現他這小父眸光清明,動作斯文有禮,全然沒有之前的瘋傻模樣,斂下訝意,低聲道:“小父,好久不見。”
李舒看着面前進退得當,滴水不漏的小兒子,不由得心生愧疚,“這些年,是小父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伸出手便要摸丘林栖的頭。
丘林栖不動聲色地移開,還是笑着,“我不覺得辛苦,反倒是小父,可思念着父王?”聲音不徐不急,稱得上關切。
李舒本就對丘林霁厭惡之極,聽到此,像心上被人用指甲滑了下,不痛,但惡心得厲害,連着那點微薄的愧疚也消失地無影無蹤,尴尬地收回手,心下卻是怨怪,果然……那瘋子的孩子,他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丘林栖卻是親昵地挨着他,嗓音卻是像被冷潭浸過,“小父既不喜我,我也不缺小父那點……唔……自我感動的父子情。”
李舒不着痕迹地往旁邊挪挪,很快,他便想明白了,這世間啊……所有的感情都是相互的,他既沒給過丘林栖歡樂,便不想再去傷害他。哪怕利用任何人都可以,唯獨不能是他。
算全了這份父子情。
丘林栖似乎看透了所有,淡淡瞧着李舒的所有糾結。
直到馬車停下,丘林栖才開口,“小父,到了。”
李舒回過神,深深看他一眼,決然地下了馬車。
……
大賬中,丘林霁慢條斯理地套上軟甲,這甲極薄極韌,穿在身上也不會有任何不适,很适合身嬌肉貴的太子殿下。
“去,再給我弄一點迷藥,那小瘋子鬧起來的時候,手段可多着呢!不弄死孤,他決不會善罷甘休。”丘林霁穿完甲,在桌上各種防身物品中挑挑揀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