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擺出這番姿态不覺得惡心嗎?不過……想想你往後的下場,我心裡就暢快。”鐘承晏揮揮手,他身後冒出了兩隊人,全作北齊軍的打扮,皆持彎刀,眼裡滿是勢在必得。
鐘離淮握緊長戟,心下警惕。
隻見北齊軍呈包圍之勢,齊齊團上來,停在水潭邊,卻是不動了。
為首的人道:“你敗局已定,還不若乖乖投降,免得我們費力氣。”
鐘離淮冷嗤一聲,“你倒想得挺好,白日夢莫要做得太長,不然……恐跟你們那使者一般,鬧了好大個笑話。”
那人道:“你……”他可是接了命令,無論如何,要将此人完好無缺地帶回去。本不想動手,如今卻覺此人太過嚣張了些。果真如傳聞中一般,是個潑皮無賴。
掂了掂彎刀,手下的兵揮刀舞過去,鐘離淮扯着趙宣的屍身退入水中,才敢松手,掄着戟揮作一圈,招招見血,将這久不見人迹的深潭染得鮮血淋淋,化作血池。
鐘離淮一身銀袍染得绯紅,彎刀難免劃破面頰,滲出縷縷鮮血,滾過肌膚,延入脖頸。一人難免敵衆手,可謂是四面楚歌。那銀月般的彎刀劃過臂膀,胸膛,甚至劃了大腿。
鐘離淮也不知道這幫蠻人弄了多少個窟窿,浸着水,火辣辣的疼。
領頭的人道:“你們慢着點……完整無缺,懂不懂?你們這樣劃拉,不死也殘啊……叫我怎麼同太子交待?活捉他。”
底下人一聽,動作變得有些束手束腳。
鐘離淮一聽,抓一把彎刀,抵在自己脖梗上,“你們别過來。”
北齊兵停住手。
鐘承晏:……
領頭人:“你……你……好生無恥。”殿下可是下死命令,若帶不回去,他也沒命回去啊。
鐘離淮也搞不明白,為何一定要活捉他,但……這何償不是一個把柄,道:“先前下來的人現如今在何處?”
“自然是綁了,押回去,做奴隸。”領頭人被掣肘,脖梗微昂,鼻息加重,語氣發硬。
“要我同你們回去,也可以,兩個條件,你若答應,便不成問題,否則……甯為玉碎不為瓦全。”
領頭人:“你别不知好歹。”
鐘離淮站着不動,眼眸深沉,且堅決。
領頭人當真是被威到了,此人如此悍勇無畏,若是不答應他,隻怕,自己也會丢了性命,道:“你說。”
“我要你放了那些人。”
領頭人微怔,此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若是為了主菜,棄掉小菜也可,微微點頭,以示可以。心中卻是捉摸,這個條件很是輕易,莫非隻是開胃菜?那……這第二個條件,怕是……不容易。
“此外,我要葬了趙宣,誰也不可阻擋。”
領頭人嗤笑,眼神輕蔑,此人怕不是個蠢的。手指微擡,北齊兵退出水潭。
鐘離淮從水中拖出趙宣的屍身,擇了一處幽僻之處,将他給埋了,來不及刻碑,鐘離淮微微沉吟,将長戟插在墓前。
領頭人見天色已晚,将他捆住,領着兵,大張旗鼓地回營。
……
北齊大營。。
“報!”一道長音劃過,延進了太子帳。
丘林霁姿态懶散,身子後昂,倚在座上,聽到有人來報,嘴角微勾,眼底盡是愉悅,微微正正姿态,大手一揮:“宣。”
一士兵進帳,行禮後,沉謹道:“殿下,人到了。”
“人在哪兒?”
“剛關到伏虜營。”
丘林霁起身,一身玄衣甚是滑順,競沒有半分褶子,随着丘林霁起身,漾出了水般的情态。抱傷忙替他披上鬥篷,欲言又止,他想勸太子不必去那等腌臜之地,可……殿下找側君找太久了,日夜難安。
心思越發詭絕,脾氣更是見長,從不松下眉頭,如今卻有了幾分開心,到底下敢觸了黴頭,于是,往旁邊人遞個眼神,示意他們先去收拾收拾。
丘林霁掠過下脆的士兵,瞧向帳外,道:“帶孤去。”
士兵:“是,殿下。”
丘林霁步子邁得很快,不到一刻鐘,便進了伏虜營其中一帳。守衛掀開簾,将太子迎進去。
隻見賬中空空蕩蕩,中間卻置了一個鐵籠,中間拴着一人,手腳用鐐铐鎖起來,脖上拴着鐵鍊,彎個腿都難。
鐘離淮全身血淋淋的,血氣經過發酵,味道并不好聞。
丘林霁卻很是愉悅,慢慢走近,定定瞧着籠中的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