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不再搭話:“接着說吧。”
月琅道:“拜見國公爺,愚乃雲州月琅。愚以為他們說得很有道理,但天下大局,入局者不勝枚舉,我朝,北齊早已入局,但大戎也想入局,涼州擁兵自重,也謀入局,還有起義軍,成團的盜匪……他們都擠着入局,要平這天下,愚以為,得結合當下時局,平北齊,大戎,解決外患,平内亂,此二者可齊頭并進,方可亂世逢生。”
忠義侯:“不錯,不錯。”
鎮國公:“是個好苗子,腹有計謀,心思透澈。”但表情并不熱切,問道:“那這大戎如何平?起義軍如何平,匪盜又該又何,還有,這北齊呢?”
“大戎或可利誘,起義軍可招安,匪盜據山而藏,目前不足為據,勝了北齊,毀它易如反掌,至于北齊……愚還沒想到辦法,且這北齊太子足智多謀,應對……怕是難上加難。”
鎮國公活了這把年歲,該捂的都捂出來了,但也确實對北齊毫無辦法。歎道:“我知你所講,利誘大戎,你是想用今年還未送去北齊的那批糧食絹物以及銀兩?”
“是。”
“送去大戎,那南辰的災民該如何?”
月琅聰明如斯,自是想得明白,這是個死局,南辰命在旦夕,歉聲道:“是愚考慮不周。”
“怪不得你,是……作的孽,是為官者辜負了他的子民。”盛衰有時,強求不得。撫撫額,看向瑟縮的趙宣。
趙宣硬着頭答:“拜見國公爺,愚是錦陽趙宣。愚的目光短淺,還望大人見諒。愚以為,欲制敵,必先強自身,除奸臣逆賊,嚴明軍紀,招募士兵,強我軍隊……”
趙忠德目光意味不明。
鎮國公:“想法不錯,但卻有些大而空。你可知我朝國庫還有幾何?”戶部尚書的兒子,當是清楚的。
趙宣心下惴惴:“愚不知。”
“罷了。”鎮國公目光微閃,語氣沉悶。
鐘承晏道:“國庫空虛,不若就近向黎州沐州加稅。”
上徹一聽,隻覺此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剛要反駁,卻被鐘離淮制止,鼓了鼓氣,不悅地撇撇嘴。
鎮國公道:“此舉百害而無一利,傷人傷己。”
“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豈會厲害而無一利?不過是叫……”那些個賊民出出力而己。
“不必多說。”
鎮國公冷聲拒絕,揮手讓他閉嘴,鐘家父子臉色越發難看,這不是打永甯伯府的面子麼?
這永甯伯府在玉京隻算二流世家,再加上,許久未出良才,已是沒落許久。這一流世家勳貴遠渡重洋,反倒讓永甯伯府有了呈威風的機會。
鎮國公鐵面無私慣了,于人情世故向來是不通的,并非不會,隻是不願罷了。接着道:“你們繼續。”
……
幾人各述己觀,鎮國公正點評。
逐漸探讨到兵法,月琅:“北齊軍攻占青州後,勢必要橫渡黎州各江各河,不若毀了河上大橋,關了江邊渡口,北齊雖有船艦,卻隻能在沿海行進,行得緩慢,盡可能拖延時間,從沐州調兵。”
鐘承晏道:“這沐州本就族群混雜,易生亂事,從沐州調兵過來,豈不是讓他成為第二個涼州?愚覺着,從雲州調兵合适。”
月琅道:“雲州不可,除去路程不合适,它還要牽制涼州叛軍,若雲州無軍,涼州叛軍便可直抵玉京。沐州雖族群混雜,内鬥不斷,但無反叛之心,兩相比較,沐州更為合适。”
鐘承晏:“沐州真有月兄說的那麼安穩?”
月琅道:“我曾遊厲過沐州,可以保證。而且,北齊軍不善水戰,我朝便有了一些優勢。”
此話一落,大殿上便沒了聲音。鎮國公此刻并不說話,正襟危坐,掃一眼,盯着鐘離淮道:“你乃淮州鐘離淮?為何遲遲不答?”
“禀國公爺,這天下大局幾位同仁已剖析得十分透澈,所以,愚在想,能否有萬全之策,解南辰之危。”
“哦?你可想出來了?”
“想明白了。”
殿上衆人隻覺鐘離淮過于異想天開,能解這困局便是奇人奇策了,若要萬全之策,豈不是要請那神仙下凡不成?
鐘承晏目光陰冷,冷冷掃了鐘離淮一眼,心裡冷嗤一聲。
鐘離淮緩緩道:“愚覺得月兄計策并非沒有實行的可能,利誘大戎勢在必行,唯有那匹糧食銀錢,才可滿足他們的貪欲。至于從淮州青州來的難民,隻要陛下心誠,必可得救。”
鎮國公冷哼:“救?莫非你能憑空變出糧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