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先生手持羅盤,嘴裡念念有詞。
他們這一脈的蘇家老人不同意将蘇白葬入祖墳,覺得蘇白同元永澤不清不楚,不但名聲受損,還使家族蒙羞,加之宋家如今躲得遠遠的,更不可能将蘇白遷入他家祖墳,蘇家隻得清風水先生,令尋一處風水寶地。
經一天的找尋,總算找了一處好地。
衆人回家,劉梨和蘇大嫂做了簡單的飯食,鐘離淮跟着吃了點,随後去了停棺的靈堂,棺中散出若隐若現的味道。
蘇昀也進來,點了香,跪着燒了些紙,起身插上。
“夫君,你可是發現什麼了?”蘇昀低聲問。
鐘離淮搖頭又點頭,一時拿不定主意,蘇昀抱住鐘離淮垂着的手臂,細聲安慰:“夫君,是不是有些東西你不能确定?”
“的确。”鐘離淮道,感受到蘇昀的身體貼着他,帶着一股海棠甜香,細嗅之下又有一種很淡的香味,介乎梨香到檀香之間的味道,不好描述是什麼,隻覺得清麗高雅。
“阿昀,你可從棺中聞到什麼?除了屍味。”
蘇昀壯着膽子嗅了嗅,道:“還有一種混了屍味的怪香味,像是……可能有一點梨雪融的味道,不過,太淡了,我不太确定。”
“梨雪融?”
“我就知道夫君沒認真聽掌櫃的講,就上次,我們去的一品香居,掌櫃同我們說,他們的高檔香基本都添梨雪融,梨雪融是他們調香師博專門研究出來的,味高雅,可安神,适百香。它分上中下三品,品質越高,留香越久,上品香味經久不散。看!我這個香囊裡就有下品梨雪融。”蘇昀解下小香球,遞給鐘離淮。
鐘離淮輕聞,此時竟覺得的确有幾分相似,可到底也不敢輕易确定。
“阿昀,快!把蘇大哥和蘇武哥叫進來,就說,蘇白的死有隐情。”
蘇昀一聽,此事如此重要,忙出去喊人,蘇建蘇武進來得很快。鐘離淮先關了門,壓低聲音,道:“蘇大哥,我們發現蘇白身上極有可能有一種叫做梨雪融的香,這種香極貴,就算下品也是十兩起步,且這香半月不散,可能是上品,這決不可能出現在蘇白身上,那就隻可能是兇手用的,極有可能是宋殊的那件外套。”
“可,可宋殊也用不起這種香啊。”蘇武有些遲疑。
“這的确也是個疑問,也許,還存在其它人……”
“怎麼可能?小妹與他人甚少起紛争。”
“不急,快去縣裡,找濟世堂的秦大夫,就說給蘇伯治病,我還有其它疑問。”鐘離淮看了一眼棺木,沉聲道。
蘇建雖猜不到太多,但總信任鐘離淮的,乘着夜色去了。
直到第二日,蘇建才帶着秦大夫回來。
秦柏道:“病人在哪兒?”
蘇建引着他給蘇父看了病,秦柏開完藥,才悄聲道:“這病怕是……難好,本就身體虧空地厲害,又加急火攻心,就算慢慢休養,也沒幾個年頭。”
蘇建紅了眼圈,哽着嗓子:“晚輩還有一事相求,求秦大夫幫忙看看我小妹。”
“小妹?是蘇白?她不是……”這事鬧得滿縣風雨,連他都有所耳聞。
“正是。”
“老夫隻醫活人,這死人老夫也醫不了……難道,你想讓我驗屍?可這……老夫也不會啊。”秦大夫一時左右為難。
鐘離淮出現在蘇建身旁,勸道:“秦大夫,我們隻是想确定一些事情,也不是驗屍,您去了就知道了。”
秦柏是記得鐘離淮的,隻歎道:“既不是幹忤作行當,便看一眼,隻當看個活人,此間事與老夫全無關系,事畢,老夫也不會對外提起,希望你們也是如此,這便當是老夫此次的酬金了。”
“我們明白。”
棺蓋打開,秦柏問:“你們可是想确定什麼?”
“我們想知道蘇白頭上的傷是否緻命?”
秦柏撥開頭發,細細察看:“不緻命。”又打揣摩一番:“是窒息而亡,老夫雖不是仵作,但這點是顯而顯見的,面色青紫,嘴周有迹,多半是被捂死的。”
剛說完,便眉頭緊鎖,道:“給我燈。”
蘇建點燈,遞給秦柏,秦柏掌着燈,靠近蘇白面部,時而瞪大眼,時而眯小眼,好一會兒,才直起身,道:“窒息是不錯的,但她鼻腔發黑,也可能是長時間吸了太多濃煙所緻。”
鐘離淮道:“多謝您,還有一點,這屍體上可沾有梨雪融的味道?”
“梨雪融?老夫的嗅覺可并不厲害,除了這屍味,還真聞不出什麼。”轉而又道:“不過,這東西老夫曾搗鼓過一段時間,當時聽說這東西安神有奇效,可也不過如此,除了香味久點,安神作用還不如老夫十文一碗的安神湯,裡面還加了一味梨頁草保留香持久,這草微毒,孕婦不能久用,否則容易滑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