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得也快,第二日就是個豔陽天,原本不厚的雪消得也快,到處泥濘一片,到落日之時,濕漉漉的泥土也幹了。
鐘離淮從井裡打了水,注入異能,将其灑在了藥地裡。山上新開墾的藥地裡種的都是珍貴藥材,成活率低,生長周期也長。為了确保它們能渡過冬季,用異能是再好不過的了。幹這活兒用了一整天,回去時,蘇昀做好了晚飯。
酸辣土豆絲,豬肉炖粉條。
鐘離淮足足吃了四碗米飯,還做了清盤。最後蘇昀拿出了兩顆白煮蛋,是家裡的雞下的。當初鐘離淮買的雞鴨早已長大,母雞母鴨占多數,也有幾隻公的,長得格外肥大,鐘離淮将他們留着,打算做過冬的口糧。
分食完雞蛋,等蘇昀收拾廚房的間歇,鐘離淮見無色将黑,便往火坑裡填了柴草石炭,隻等火牆熱了,在夜裡禦寒。
蘇昀燒了一鍋熱水,方便兩人晩上洗漱。因天冷,兩人洗得快。
長桌前的蠟燭亮澄澄的,蘇昀照着鐘離淮的筆迹,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瞧着不大像,倒有幾分規矩的意味,惹得蘇昀頗為苦惱,嫩紅的唇咬着筆尾,直勾勾盯着。鐘離淮在床單上鋪了小毯子,然後展開了套着枝蔓綠被套的被子,往裡面塞了兩個手爐暖着被窩。收拾好後,鐘離淮才坐到蘇昀旁邊,将毛筆從他手裡奪過來。
“不睡嗎?”
“夫君,我照着你的字寫的,怎麼不像呢?”
“字不講究像不像,講究的是好看,你的字方方正正,最好看不過了。”鐘離淮滿嘴胡扯。
“是嗎?”
“當然,趕緊睡吧。明日我去蘇屠戶家買些過年的肉,你下山嗎?”
“我也要去。”他好久沒見阿梨了,想得緊。
蘇昀心情格外好,上床迅速,鑽進被子裡就不動了,鐘離淮将手爐放到蘇昀腳下給他暖腳。蘇昀常年手冷腳冷,冬日裡更甚。鐘離淮鑽進被窩裡時,衣襟裡伸進來一雙冰涼的小手,冰得鐘離淮肌肉一緊。
鴨絨的被窩就是綿軟,睡着也舒服。
次日一大早鐘離淮就醒了,屋裡還有暖牆的餘溫,暖融融的。
今日照樣是個大晴天,鐘離淮醒的早,在沙鍋裡煮了粥,又在灰裡埋了兩顆鴨蛋。等蘇昀洗漱完時,剛好差不多。蘇昀盛了粥,鐘離淮撥出鴨蛋,放到桌上。
兩人先喝了粥,待鴨蛋不太冷時,才拍灰,剝了皮吃。
吃完,鐘離淮翻了竹筐,蘇昀也收拾好了。穿着兩件舊衣,一雙淺色棉鞋,剛出屋外,涼風灌進來,凍得蘇昀一哆嗦,雖有陽光,在冬日裡卻毫無暖意。鐘離淮又催他換了厚的新冬衣,裡面是玉色雲頭紋袍裙,外面套着桔黃比甲,潔白綿軟的兔毛綴在比甲邊緣在,墨發用發帶半紮,披在身後,額前幾縷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眉若水灣,目含春波,當真是說不出的好看。
鐘離淮看呆了一瞬,反應過來後,才帶着蘇昀下山。
雖到了冬日,但竹子還是綠油油的。
鐘離淮先去蘇屠戶家買豬肉,恰巧蘇屠戶見昨日晴好了,便殺了一頭豬,今日打算去鎮上賣,因近年關,并不愁賣,所以并不趕,正吃完早食,剛要裝車,沒成想鐘離淮這個買家找上了門,要的還不少。
蘇屠戶手腳麻利,切出了瘦肉、肥肉、五花、排骨,外加兩條豬腿,往竹筐裡鋪上油紙,密密實實地放了一筐,再用油紙蓋上。豬肉各部位價格不同,肥肉更貴些,付過錢後,鐘離淮背着大竹筐,蘇昀還提着一條五花肉,預備給李嬸子家。
蘇屠戶更加啧啧稱奇,這昀哥兒被鐘離淮養得越發出衆,瞧着意不像鄉裡人,像富貴人家的小少爺。那衣着一看顔色,就知道花了不少錢。鄉裡人買布多挑實用的,顔色深的,既便宜,又耐用,畢竟顔色一鮮豔,價格也就上去了。
鐘離淮将筐放在院子裡的梨樹下,才提着肉同蘇昀進了堂屋,蘇建迎了他們。蘇父傷了腰還躺着,蘇武去了縣上做工,蘇家大嫂和劉梨及他們孩子各待在屋裡,并未出現。李嬸子倒在,一如往常熱情,同他們說了兩個說了許久,但一個害羞腼腆,一個沉默寡言,所以,主要是李嬸子濤濤不絕地問,夫夫倆簡短地答。
待實在沒甚麼話頭,李嬸子道:“阿昀這身新衣真好看,淮小子對你真是不錯。阿昀一定想阿梨了吧,他在屋裡看孩子呢,你快去瞧瞧!”
“好的,嬸子。”蘇昀又悄悄看了一眼鐘離淮,鐘離淮微微點頭默許,蘇昀才滿心歡喜地走了。
李嬸子笑地歡暢,道:“你們倆先聊,我去給你們準備點好菜。”李嬸子拿着五花肉去了廚房,正好給家裡人開開葷,要知這樣好的肉要值好些錢呢!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幾回。
鐘離淮對蘇建道:“地裡的苗怎麼樣了?”
“大體還成,但也有凍傷的,我預備着今天和阿起一起再施點草木灰保暖。”蘇建還是極為留意着藥田,一是看草藥生長情況,二是怕蘇村長家做什麼不好的事。
“我跟你們一起,用水将草木灰沾濕,施地裡,更加保暖。”
“是嗎?”蘇建還是頭一次聽說,那不就凍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