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淮攙着蘇昀走出來,就看見了三個男人,兩個看起來高高大大,膚色也深,另一個稍顯稚嫩,看起來十八上下,瘦瘦黑黑。
他們分别是村子裡李嬸子家的蘇建和蘇武,還有劉寡夫家的大兒子蘇起。
這李嬸子家人多,統共五個孩子,當年分家産分得少,聽說隻得了兩畝,新立戶口官府也會按人丁算贈田,每人一畝,女子哥兒不算在内,再加上當年隻生了蘇建大哥一人,所以得了兩畝,共四畝田,後來孩子多了,就不夠吃了,正巧遇到鐘離煙招租,所以種了鐘離家的水田和部分旱田。
而劉寡夫就更可憐了,家裡的地都被他丈夫揮霍地差不多了,那人倒是一死了之,就可憐了劉寡夫收拾爛攤子,最後家中勉強糊口的竟隻有一畝地,更何況還要拉扯個孩子,後來租了鐘離家的旱田日子才好過起來。
“鐘離兄弟,我們剛割了稻,拾了麥子,碾了殼就給你送過來了。就是這山路拉不上闆車,我們給你扛上來了,再扛上幾次就完了。”蘇建人一派和氣,就算鐘離淮為人傲慢,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态度,畢竟多虧的他家的田,不僅養活了自己一家,還能剩點換些錢。
“真是辛苦蘇大哥了。”蘇昀滿臉真誠,眼含笑意。
鐘離淮臉上仍舊淡淡的,但心裡松了一口氣:”多謝,我陪你一起去抗。“
“鐘離兄弟,今年不賣掉糧食嗎?”往年收了糧,鐘離兄弟會直接讓他賣掉換成現銀,連口糧都會留下。今年看他久久不來告知,所以他扛了點糧食來問。
鐘離淮思索片刻,問道:”收了多少糧食?“
“跟往年差不多,我和劉阿叔家一共收了十九石的糧食,每畝又收了一鬥的稅,再刨去給我們的三成糧食,還剩下十二石的糧食,米有一石八十斤,麥子有十石多,七月份還要播種一次,十月末的話會送來米和玉米。”
蘇昀眼都瞪圓了,他們兩個人一年最多吃三、四石,這麼多的糧食,怕是要放壞了也吃不完。
“夫、夫君,糧食太多了,根本吃不完,會壞的。”蘇昀扯了扯鐘離淮的衣袖,低聲道。
“那你覺得留多少合适?”鐘離淮并不太懂這些。
“三四石。”
鐘離淮點頭,覺得這樣很是合适,于是對蘇建道:“蘇大哥,米我們都留下,麥留下二石,其餘的煩請你賣掉。”
“我們今天隻帶了米,正好。不過,你們這山上也沒個石磨,那兩石麥子磨了給你們送來?”
“那就多謝蘇大哥了,改天請你請你吃一頓好的。”鐘離淮承了這個情。
“客氣啥,順便的事兒,那我帶蘇武和蘇起就下山了,你們先忙。”蘇建和蘇武剛剛扛了米放到了廚房,複又下山了。
鐘離淮回了廚房,将米倒入了打掃過的米缸,還真挺重的。
又想着家中什麼都沒有。
“我還剩下了一些錢,今天下山帶你買些東西。”
“嗯!”
“不急,我洗個澡換個衣服再說。”跑了一早上出了許多汗,怪不舒服的。
鐘離淮打開了衣櫃,裡面的衣服主要以短打為主,料子多是細布,顔色也比較深,适合幹活,當然也适合練武,他随意選了一件,打算去洗漱。
又發現了幾件舊衣,短打居多,也有三件或交頸或對襟的大袖袍,顔色也深,像墨綠色、螺青色,該是原主少年時的舊衣,被妥貼地放着。還有一件朱櫻色的袍子,顔色很是豔麗,看起來很新的樣子,估計沒怎麼穿,鐘離淮想,蘇昀穿上一定很好看。
洗完後,他将袍子遞給了蘇昀:“給你。”
蘇昀不明就裡,給他的嗎?雖是舊衣,卻比他的那兩件衣服好得多。
蘇昀穿上倒也合适。
這裡雖然分哥兒女子,但哥兒的衣服跟男子的其實沒有很大的區别。
鐘離淮看蘇昀穿那件朱櫻色的大袖袍,襯得皮膚更加白皙,人越發光彩奪目。
蘇昀是被背着下山的,鐘離淮嫌他太慢。
下山後,蘇昀低聲說要下來,鐘離淮隻好放他下來,扶着他沿着柳河一直往下走。
不久,就到了河柳鎮,大概四五裡的樣子。
鎮上的屋子修得還是很規整的,石制木制的居多,看起來比上柳村土制竹制要很好多。這個鎮子的布局也是極為簡潔的,就一條寬寬的街道,上面有不少人擺東西來賣,房屋分布在這條街的兩側,有一些基礎的商鋪。
今日正值開集,街上聚集了不少人。
鐘離淮走得慢,靜靜地扶着蘇昀,打量了四周一番後,才問:“你要買什麼東西?”
“要賣一些應季的菜苗,自己種的實在,再買一些鹽和油,就差不多了。”蘇昀扳着手指數着。
鐘離淮摸了摸懷裡的錢袋子,不知道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