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就是不想。”顧永永将手掌貼在方才她被攥緊的手腕上,咬音咂字,“我沒見過哪個omega連回不回家都不能自己決定。”
“……要不來我家?”顧永永又開口,這回聲音低了些,“天台。還記得嗎?你不知道去哪兒永遠可以來我這裡。”
葉石定信聽得眉角狂跳,這時那人又轉向了他,眼神有點居高臨下和淡淡的厭惡:“她不想走你管她幹嘛?你們這些人是不知道人權法的啊?”
他手指立即發緊,一向溫潤的表情亦破裂幾分,而安韻已經很不滿地制止了:“……你不用質問他。”
顧永永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不動:“那你現在跟我走。”
“突然去——”
“重點不是去我家,你想去哪都行,”顧永永一字一句道,“重點是你要不要走?”
氣氛有點僵硬。
葉石定信的眼神放低,落在兩人相交的手腕上,陰沉地看向顧永永,好半晌輕輕開口:“小姐,真的不想回去對嗎?”
安韻近日有多麼失神他也看在眼裡,此刻的爆發其實也在意料之中——或許有點不恰當,但這讓他想起了葉石曲。葉石曲面對一些并不情願的事情偶爾也會習慣地拖延,到了事情要開始前才突然反悔,耍賴。
她們在他眼裡都是小孩。
就仿佛一場無聲的較量,葉石定信冷冷掃過顧永永,還不等安韻回答就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跟門口那幾個随從說了什麼,最後安韻跟着顧永永上了車,那邊的人居然也沒有要幹涉,隻是照舊在車後跟随。
安韻内心紊亂,也沒有深想,偏頭看着窗外的景緻發呆,唯有葉石定信很緊繃地加快速度:“小姐,最多隻能待半小時,要是讓項先生知道了——”
“半小時?”顧永永冷道,“你們這是管家還是獄警?”
葉石定信牙關咬緊,車速已經超過最高記錄,自車内後視鏡沉沉地盯着這個外來alpha。
安韻有點恍然,但什麼也不想想了,去顧永永家要做什麼她都不想去糾結了,去哪兒都随便。或許跟着他再看一看基因-信息素譜系表,或許就是盯着棚頂放空吧,她什麼都不想想了。
她不想回去。
而葉石定信居然跟着兩人一起下車,語氣平靜:“我不能讓夫人同一個陌生alpha待在密閉空間,我需要一起進去。”
“你有病吧?”顧永永冷聲回頭看着這幾台車的“架勢”,“你們是在看守犯人麼?”
葉石定信罔若未聞,還在邁步,而安韻卻側過了臉:“葉石定信。”
就這四個字,他仿若被狠狠釘在原地。
安韻卻已經低着頭拂開他的手了。
葉石定信僵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安韻和那個alpha走了進去,他愣着愣着,忽然回憶起那一天,安韻從基地下班沒有回家,而是說要去拜訪一個朋友家。
是這個人麼?
他蓦地也有點惶恐,不知事情怎麼發展成這樣了,如果她不回家……她會遭殃的。
某些時候他感覺自己幾乎比她更無法承受這個後果。
好久,葉石定信晃了晃頭,看了眼時間,又回身對着那幾個保镖,冷聲道:“小姐很快就回來,等着就是了。都把車停到對面去吧,不要擋了人家家門口的路。”
于是幾輛車齊齊停進,原地等待。
beta坐在車上,盯着那個門口發呆。
時間過得那麼漫長,一秒被無限地延伸,讓葉石定信幾乎在這種焦灼中感到古怪的平靜。他就那樣坐着,回憶方才安韻說的每個字、每句話、每個神态每次失神,在這種回憶裡眼前的路景仿若靜止——
直到一輛熟悉的車駛進,直到車上的人走了下來。
他猛地一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是項廷開。
項廷開為什麼在這兒?
而項廷開擡頭确認這是下屬李琛的家門号,一無所知、心事重重地大步邁近了。
流雲消散,天空黯冷。柯藍方才告知他安韻已經離開,隻是态度搖擺,讓人沒法确定具體發生了什麼——他沒有心思在這場政審探訪上,他背對着昏沉的天空,一心隻想趕緊結束回家。
隻是在門被打開的時候,不知為何心髒頓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