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員協助培訓轟轟烈烈地開始了。
約莫是平日坐班就診的工作過于尋常,被選出的基地醫生們幹勁都很足。第一天安韻按照平常的時間到達基地,可等到了航天中心時卻發現已經有不少隊伍開始訓練。
從第二天開始,安韻就變成了前三個到的人。
可惜,她的隊伍不如其他小隊和諧。
這主要體現在吳法拉跟項康言處不到一起去。
項康言非常刻苦,在第二天第三個到達基地時,安韻看見項康言已經在跑步場獨自鍛煉。
那道身影像一個永不停息的發動機,隔了很遠也能看見他把頭發剃成短寸,顯得輪廓更加硬朗。
但他太不愛說話了。
不是像羅西那樣溫和的内向,而是一股無法掩飾的冷酷。如無必要他跟誰都不大說話,雖然他确實在聽。
出于某種alpha的同類排斥性,吳法拉好像非常看不慣他這個樣子。
總而言之,安韻後來反思了一下,發現這個隊伍所有人,都是不适合團隊合作的類型。
但性格磨合無所謂,按部就班完成訓練才是最重要的方面。
她們對于預備航天員的協助培訓,主要圍繞着航天環境中精神适應性訓練及心理訓練兩大方面開展,簡言之,是針對心理素質設置的第二道選拔門檻。
在第一周裡,安韻帶着項康言和吳法拉穿梭在各類情景模拟考題中——結果非常令人滿意,第一周的極端情境測試後,安韻這個隊伍表現優秀。
吳法拉是天生松弛,項康言則是天生理性,面對各種變态的情況他表現得像是個人機一樣,心智冷酷堅毅到吓人。
第二周開始了。
培訓醫生可以自己安排日程,但大部分隊伍都是跟着上面給出的安排。
本周要突破針對的是隔絕測驗——其實就是适應幽閉空間,因為這對預備航天員而言是非常不足為道的問題,所以其他隊伍都準備放松一點,輕松度過。
吳法拉亦是非常輕松,在第一回合就突破了測驗記錄:“安醫生,怎麼樣?”
“很好,”安韻看着機器,“我幾乎不需要幹預。”
安韻摘下頭盔,看了眼項康言。
除了培訓内容,他們幾乎從不交談。似乎感受到了安韻的目光,項康言也慢慢轉過頭來,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我現在進去?”
安韻點點頭,又忽然說:“吳法拉,你可以去幫忙拿一些今天的午餐嗎?”
“叫我法拉就好。”吳法拉對安韻笑笑,晃蕩着手走了。
等她走後,安韻淡聲對項康言說:“你進去吧。”
他同之前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猶豫。
由于艙體空間過小,培訓醫生無法跟随進入,隻能待預備航天員出來後再給他們上機子,得到大腦參數。
這已經是第二批篩選過程,遠比篩選進預備航天員隊伍時需要接受的隔絕測驗更為嚴苛極端。
艙體内部開始施壓運轉。
約莫三分鐘,項康言出來了——他臉龐本就冷白,如此一來,幾乎有些發青,但那對眼睛還算平靜。
安韻看了眼數據,在目前接受了隔絕測驗的所有人裡排名最低。
“你準備好了再進去。”安韻說,“要至少三次,我才能得到比較準确的信息,在此之前無法給你疏導。”
項康言隻點了下頭。
第二次還是三分鐘。
他一直沒說話。後面吳法拉回來了,原本嘻嘻哈哈的,但看了眼數據突然挑了挑眉,也沒再開口。
第三次是兩分零八秒。
在第二現實計劃中,航天員可能需要進入的逃生艙體積極小,空間壓迫,兩分鐘的忍耐時間隻是最低标準——這意味着在前期訓練中必須堅持更久。
項康言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硬了,他沒有回頭,隻是注視着那個小小的空間。
安韻有所感覺,這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
其實她并不理解人類這種硬逼自己的行徑——雖然她自己也有點強迫心理。
但或許是項康言的表現實在目的性太強,每天最早到達基地的行為也實在無法忽略,所以她什麼也沒說,隻是安靜地開始散發信息素,開始了自己的疏導。
疏導結束。
第四次測驗,還是三分鐘。
直到第十次,每一次都經過了她艙外的信息素治療,幫助平穩他的大腦情況,但效果仍然甚微,他始終卡在三分鐘的成績,無法突破。
吳法拉很平和地對安韻說:“安醫生,現在該我進去?”
“是的,該到你了。”安韻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