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小侍從,開口問道:
“大王現在在哪兒?”
小待從見他剛剛還皺眉苦思,現今卻忽又喜笑顔開,不免詫異。
“應……應是在帥帳之中與諸位魔将共商戰策。尚公子,您怎麼了?”
尚清華一把掀開被子,跳下了床。
他回眸一笑。
“我去給大王獻策!”
風霜滿天,冰寒雪粒拍打營帳,覆上一層厚厚的白蓋。
大帳中的氣溫,卻似比帳外還要低。
衆位魔将神情嚴肅,正各自訴說着自己的觀點:
“末将認為,叛族如此嚣張,我軍應即刻出兵,将其潰擊而散!”
一名高大将領率先開口。
“不可呀!尚不知對方實力如何,若太過強悍,豈不殘損我族?不如……還是等魔尊回信以後,再……”
一名略微儒雅的文臣開口反駁,尚未說完,那高大将領便高聲打斷了他:
“若等魔尊回信,那他們都要攻至冰堡了。我漠北氏族世代衛疆,豈容他們嚣張?再者,若一直不動,你讓君上在魔尊面前,如何擡頭!”
文臣被他唬的一愣,但回神後,也辯解起來。
“我這也是為了部族啊,太過激進急躁,我們容易吃大虧的,還是穩妥一些……”
“穩妥?穩妥能當飯吃嗎?!等北疆魔族被屠殺殆盡之時,你就知道‘穩妥’了!”
高大将領絲毫不讓。
“是啊,我族若是再不出去,便真的是沒有臉面了!”
“可若是不成呢?還是魔尊到來之後,才萬無一失。”
其餘的幾名将領文臣意見也不統一,大概分成了兩派:
出兵派和暫緩派。
他們争論不休,卻忽聽一道清寒聲音傳至耳畔:
“行了,都别吵了。”
衆魔瞬時閉嘴,齊齊看向上首的君王。
漠北君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好看的眉宇微微皺了起來。
他沉思片刻,道:
“先觀察兩天吧。”
“君上!”
出兵派立即開口,正欲勸阻。
卻又有聲音突兀插|了進來。
“君……君上,有……有人求見……”
小侍從戰戰兢兢的進來禀報,感覺到帳中的低壓,連頭都不敢擡。
“不見。”
他心中煩的很,哪裡有心思。
“可……可是……”
小待從想着交代,頂着壓力,又多說了一句。
“求見您的人是……尚公子……”
漠北君聞言一怔。
随即,輕輕啟唇。
“讓他進來吧。”
在尚清華走入營帳的那一瞬間,他就被帳内的寒氣震得縮了一縮。
一群漠北魔族聚在一起,全都轉頭盯着他,屋中又未燃至炭盆,直冷的他打了個哆嗦。
但為了大王,他還是迎着那道道森寒的眸光,走了進來。
漠北君對他招了招手。
尚清華立即明白,行至首席旁處。
“大王,我……”
剛喚了一聲,卻忽聽一道冷嗤。
“你一個凡人,來帥賬作何?沒見到我等與君上,正商議軍機要事嗎!”
出聲的,正是那提議出兵的高大将領。
此刻,他正抱臂而立,滿臉寫着不屑。
沒錯,就是不屑。
因為,他從來就沒有看得起尚清華。
這麼一個資質奇差的凡人,也不知是哪點入了君上的眼,明明又弱又累贅,君上卻總把他帶在身邊;起先還會适當的教訓,但這兩年來竟連教訓也沒有了,反而變成了好吃好穿的待着。
甚至,還住進了冰堡,超過了他們這一幹忠臣猛将!
實在是想不通,他除了在那門派學到的禦劍,能比他們厲害一點,他還有什麼出彩的地方,能讓君上如此待他?先前也就算了,這次又不知用了什麼鬼招算計,竟然死皮賴臉的又跟到軍營了!
他早就不滿已久,此刻見面又豈會有好臉色,話自然也不會好聽了。
漠北君派人取來火盆和軟凳,聞言轉眸,似含着一縷寒冽。
高大将領被看得一顫,還想說的話竟生生止住了。
尚清華則毫無所感。
畢竟他被人不待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連本宗門派的人都嫌棄他,又豈會在意一名魔族将領?
軟凳被放置到首席旁邊,尚清華靠着漠北君坐下,邊烤火暖寒,邊開口道:
“将軍說的是,我的确是凡人,能力弱小。不過清華再不懂事,也不會在此時打擾大王,此時來,自然是為了正事的。”
“你能說出什麼正事?”
将領盡是鄙夷。
尚清華輕輕一笑,道:
“我,能助諸位擊退叛族。”
此話一出,不止将領們,連漠北君都愣住了。
“撒謊也要撒個實際點的吧!這種一聽便是假話的言語,你也好意思說出來?!”
将領最先回神,毫不客氣的開口嘲諷。
尚清華卻根本不生氣,隻繼續道:
“将軍何須着急?我還沒說完呢,我不僅可助你們擊退叛族,甚至可以絕殺大半,令他們不敢再興風作浪。”
“清華,不要逞強。”
漠北君不淡定了。
尚清華聞言,悄悄拍了拍他的手,道:
“放心吧,大王。”
将領氣極反笑。
“真是大言不慚,我們這麼多魔族精英都不能辦到的事,你一個小小凡人能夠辦到?”
尚清華挑挑眉毛。
“将軍不要總看不起凡人。天地蒼茫,化生萬物。人族雖然弱小,但卻可以在實力壽命都懸殊的情況下,與魔族對峙千年,這是為何?不正是因為凡人善于思考,研究出了禦劍飛天,與修仙靈力嗎?既然如此,不如信我一回,也好好展現一回我們人族的思維能力。”
将領毫不在意。
“好啊,那就定下賭約,你若真能做到你所說之事,那我在此立誓,從此以後,不做将軍了!”
“若我不能呢?”
“不能的話……”
将領的眼神陡然狠厲起來,指向他,道:
“你就滾回蒼穹山派,永遠都不要再踏入北疆半步!”
尚清華尚未回應,漠北君卻眉峰一凜。
他想開口,卻不料尚清華已欣然應下:
“好啊,那将軍可要願賭服輸。”
将領睨他一眼。
“本将自然會說到做到!”
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尚清華的,故而,根本毫無畏懼。
尚清華沒有理會他的擠兌,起身,從袖中拿出一張宣紙。
“那就請諸位,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