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華這一覺睡得很沉。
也的确是困的很了,他翻了身,打算再賴一會兒。
等等,翻身。
他之前不是還坐在大王的王座上嗎?現在怎麼躺到床上了?
不禁睜眼。
一睜眼便發現,屋中已燃明火。
而那燃燒的燭燈之旁,正坐着一人。
他正臨帖看卷,燭燃的微光映在英朗的臉龐上,勾出柔和的輪廓。
“大王?”
尚清華喚了一聲,
漠北君聞聲望來,見他醒了,便擱卷起身。
尚清華看着他,開口問道:
“大王,是您将我送回來的吧?”
他語氣是肯定的陳述。
漠北君斟了杯茶,走來放到他手中,道:
“嗯,你困的睡着了。我想着還是在榻上休息舒服,便帶你回來了。”
尚清華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謝謝大王。本是我去找大王,結果又要大王送我回來……等等。”
他突然發現了什麼。
“大王,你一直沒有休息嗎?”
他看向那書台上的疊山之卷,睜大了眼睛。
“魔族不休息也沒什麼的,你還困嗎?困就再睡會兒。”
“那怎麼可以?”
尚清華皺起了眉。
“該休息的時候就該好好休息,又不是鐵打的。事務每天都有那麼多,就算不眠不休的處理,那也批不完啊。”
看着氣鼓鼓的臉頰,漠北君神情也不覺間帶上了幾分遷就。
他道:
“也不多,隻剩下十餘本,很快就會批完了。”
“那也不行!”
尚清華突然霸道起來,拉住了漠北君的手。
“大王需要休息!你……你若是不依我的話,我……我就……”
絞盡腦汁一陣,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我就再也不和你說話了!”
……
很明顯,尚清華的威脅奏效了。
漠北君妥協下來,依言睡一覺後再起來批卷宗。
尚清華立即高興起來,幫他除了外衫、烏靴,打開絨被将人鎖入被窩,最後隔空一點。
‘呼——’
香燭熄滅,飄出一縷鸾煙。
他其實并不算完全醒來,還有困意,哈欠連天地道:
“大王,睡吧,晚安。”
話落片刻,便傳出了平緩規律的呼吸聲。
漠北君卻未曾閉上眼睛,幽藍眼眸盯向身旁,如浸寒冰。
但這雙淩茫的寒眸中,卻含着無數的遲疑,與掙紮。
手一次次伸出,又一次次收回。
最後,還是放下,靜靜看着。
就這樣一直下去,似乎也不錯。
至少……
他不會離開。
漠北君這樣想着,困意逐漸上湧,也緩緩合上了眼眸。
遼北的疆域廣闊無垠,寒風刮過,卷起層層冰沙,天地白茫。
風群吹起深墨的袍角,風霜無痕。
“情況如何?”
沉默的君王不怒自威,負手立于峰山之上。
其後侍立的下屬立即上前。
“禀君上:情況并不好,反叛的魔族實力均為上乘;普通族人根本無力抵抗,他們已然俘殺了三十多個部落了……”
說到最後,聲音愈來愈小。
“三十……”
君王蒙眼微眯,平淡的臉上,似乎騰起一縷戾氣。
“前幾日不是還隻有十餘部,這才多長時間,又攻下了這麼多。”
“屬下無能,請君上責罰!”
衆魔紛紛伏地,不敢起身。
“漠北魔氏,世代鎮疆。他們這是想取而代之。”
衆魔将頭埋的更低了,冷汗滿額。
還好,君王并無意遷怒他們,隻道一聲:
“退下。”
衆魔如聞大赦,連忙分散。
眺望着那蒼寥白蒙的遠山,湖靜的眸底,泛起幽漣。
尚清華縮在烤着火盆的暖帳之中,一邊啃着甜糯的烤紅薯,一邊聽着小侍從跟他禀報:
“據前線的戰報來看,現在的形勢十分不利;叛族戰鬥實力強悍,所過之哀愛哭遍野,且速度極快,已連下三十城。”
尚清華正想喝口茶,聞言嗆了一下。
小侍從一吓,連忙上來給他拍背。
“尚公子,您沒事吧?”
“我……咳咳……我沒事……咳……”
尚清華咳了幾聲,不久就緩過來了。
他更在意的是前線的戰事,開口問道:
“他們動作這麼快?”
小侍從見他無事,松了口氣,這才道:
“哎呀,還好您沒事,否則君上要撕了奴的。尚公子,他們可不是快嗎?若再這樣下去,再過月餘,便要攻至冰堡了!”
尚清華聞言,神情凝重起來,連烤紅薯也不吃了。
他問道:
“沒有去告知冰哥……不,魔尊嗎?”
按理說,洛冰河作為魔界的老大,邊疆出事,他應當不會置之不理才對。
小待從答道:
“派人去了的,但怎麼也不會那麼快;魔族雖然靈力高深,但我們不能禦劍飛行啊。”
“是啊,北疆離魔宮是很遠的,都不知收信要是什麼時候了。”
尚清華緊皺起眉頭。
看了眼下,隻能先靠自己這邊抵擋了……
他又問道:
“叛徒都是什麼種類的魔族?我們的魔兵對上他們,有幾成勝算?”
“種類挺多的,但大多都是和我們一樣的冰系魔族;至于實力,他們訓練有素,頗有陣勢,與我方相比,尚未可知……”
“這樣啊……”
尚清華努力思考。
既無必勝把握,那,便要從其他方面想辦法了。
冰系……
尚清華突然想到了什麼,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