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毅以為,還是不要太相信古人什麼所謂的去某處山林裡可以遊玩的事情。
他合該在諸葛亮與黃月英在山下購買幹糧的時候就意識到事情的不對。
這古代的深山老林未經開發,環境清幽是清幽,但四處雜樹、蔓草叢生,光是開路,便費了他們四人九牛二虎之力。
别說是張春華與黃月英這樣的驕矜,就是司馬毅和諸葛亮這般的男兒,都被刮了好幾個血口子。
司馬毅心疼張春華。
更不用提這到了晚上随耳可聽狼嘯猿鳴。得虧他們尋了處破舊的草屋來住,生着火,不然睡夢中凍死或者叫野獸叼了去也未可知。
秋天漸漸淡了,寒冬越來越濃。
山間的空氣一日比一日冷肅,寒風一日比一日喧嚣,除了幾株常青的竹、松之外,四野已是枯黃一片。
腳踩上去,到哪都是滿耳的“沙沙”之聲。
司馬毅已經吃幹糧吃到口幹舌燥,晚上睡也睡不好,唯一還能讓他堅持下去的就是白天可以四處欣賞山景,去樹上樹下摘撿所剩無幾的果子,偶爾遇見一兩隻良善的猿猴對着自己抓耳撓腮、“吱吱”地叫。
司馬毅還看見過野生的大熊貓,在古代被叫作白罴。
圓圓的腦袋、圓圓的身體,黑黑的眼睛,但并沒有未來動物園裡的那麼可愛,反而有幾分兇狠。
但他還是激動地直叫:“熊貓熊貓,野生的大熊貓!”
張春華疑惑地問他:“忠達,你是說樹後的一大一小的那兩隻白罴,它們還叫熊貓嗎?白罴在山林之中一向是随處可見的。你怎會如此激動?”
司馬毅不知該如何解釋,下意識地看向順着他的指引也望過去、滿面驚喜的黃月英。
黃月英注視着熊貓,明明耽溺其中,嘴上卻是嫌棄司馬毅道:“大驚小怪。區區白罴,我一年都能見個三五次。”
“那你知曉熊貓是國寶嗎?”司馬毅借機故意反問她。
此問題一出,黃月英從沉溺欣賞熊貓中回神,意味不明地深瞥司馬毅一眼,并沒有回答。
須臾後,黃月英高興地指着樹尖,另言其他:“孔明、木樨,你們快看,結霜了!結霜了,下雪還會遠嗎?”
循着黃月英的指向,司馬毅确實望見一片搖搖欲墜的紅葉上,朝露凝結成了白色的霜花,有的地方甚至都聚成冰,薄薄盈亮的一層,像是天然、不需要雕琢的寶石。
司馬毅看着高興,但同樣嘴不饒人地嗔怪黃月英:“顧左右而言他!”
黃月英也不反駁,司馬毅忖度着不禁又道:“說來,孔明,馬上就要入冬了,我們的幹糧所剩無幾,要下山一趟去買些回來嗎?順便買點肉。”
司馬毅把最後五個字咬的賊清晰。
張春華和黃月英忍俊不禁。黃月英更是直接開口戳穿司馬毅:“你就是嘴饞,想吃肉了。”
司馬毅也毫不遮掩:“對,我就是想吃肉,怎麼了?難道你們不想嗎?這整日幹糧幹糧的,胃酸都快溶解幹涸了。”
“胃酸是什麼?”張春華淺笑詢問。
司馬毅支吾着回答:“嗯……就是腹中裝食物的地方分泌的一種液體,這種液體可以溶解食物,促使食物被人體吸收。”
“忠達你還深通醫術?”張春華略為驚訝地反問。
她自是已經見過無數次司馬毅的百工之術,如今卻沒想到他不僅會治療絨花的喘急,還懂人的軀體構造。
司馬毅讪笑,但轉而又驕傲地回答:“木樨,我跟你說過嗎,我雖不喜讀書,卻也不是酒囊飯袋,很多東西我都懂一些的。”
唯黃月英不屑地瞋他,“雕蟲小技、故弄玄虛。”
他倆還在互相看不爽地吹胡子瞪眼,諸葛亮已是從容回答:“忠達你說得有道理。不過不用下山,這市集上所賣之肉食不也是出自山林嗎?”
“趁着冬日還沒完全到來,我們去獵些山雞野兔,今晚烹煮些來吃,剩下的烘幹做成肉條,以備度過寒冬。”諸葛亮說着,已經開始在地上尋找柔韌、可用的木材。
司馬毅蔚為不解:“可是我不會狩獵,就算我會,我們也沒有工具。”
諸葛亮波瀾不驚地又道:“離開隆中前,我帶了弓弦。”
因為弓不好帶,就帶弓弦嗎?
司馬毅也是服了諸葛亮,或者說是這些古人,他們自食其力的本事還真是厲害。
諸葛亮花了一上午,做了兩把簡易的弓身,将弓弦綁上去,便是完整的弓,又削了些尖木頭做箭。
諸葛亮一把,司馬毅一把,倆人便漫入山林裡四處尋找還在囤積糧食的野味。
司馬毅自是幾無收獲。他并不會使用弓箭,也做不到眼明手快,末了,還是諸葛亮教他如何紮穩步子、握緊弓箭、嚴陣以待,接着趁敵不備,一擊即中。
司馬毅勉強擦傷了一隻兔子的耳朵。兔子情急逃竄之下,撞到樹上,這才叫他有了這唯一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