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毅聲嘶力竭的一句,惹來張春華和黃月英不約而同地轉眸看向他。
黃月英目光玩味,帶着捉弄。
張春華則是隻望了他一眼,便漠然地回首、垂眸,繼續去洗自己的衣物。
緊接着隻聽,屋室内書房連接前堂的地闆上發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司馬毅大步流星地來到張春華面前,站定。
司馬毅朗聲重複:“我從未與阿碩有過任何苟且。莫說她不喜歡我,就是她愛我而不得,我也不會喜歡她。”
在一邊旁聽的黃月英聞言,沒有好顔色地瞋了司馬毅片刻,那嫌棄的表情狀若在說:“你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司馬毅目不轉睛地隻盯着張春華。
張春華卻是很久都沒有擡眸,直到她衣裳洗得差不多,端起木盆,準備晾曬。
司馬毅想都沒想,一把搶過她手中看起來頗沉的木盆,又道:“我幫你弄。”
張春華驟然之間察覺臂彎間原本清晰、沉甸的重量,變得輕飄飄的,還愣了愣。
她茫然地眨眼看了司馬毅一會,之後反應過來,淡淡地回答:“那你弄吧,我先回房了。”
張春華剛轉身要走,司馬毅當即将手中木盆往地上一撂,闊步一邁、大手一伸,便是緊緊地抓住張春華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司馬毅失落地低聲:“木樨。”
他此時此刻還真的就像之前黃月英形容他的那般——像一隻不想被主人抛棄的可憐小狗。尤其是,張春華略略側身,轉眸看向他的時候。
他眉眼低斂、睫羽低垂,委屈、無奈得不像樣子。
張春華倏爾有些于心不忍,因而她并沒有掙脫着繼續往前,但也并未開口,主動理睬司馬毅。
司馬毅靜默了一會後,接着道:“我承認,前幾日,我一時情急直接伸手去抓阿碩,此舉不對。可是木樨,也請你相信我,我隻是一時情急,并非有心逾矩。”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阿碩除了孔明之外,不會喜歡其他男子。”司馬毅也不知為什麼,在面對張春華時,他甚至沒有信心自己能比得過黃月英。
張春華又頓了一頓,旋即轉過身來,認真而莫可奈何地看他。
張春華張了張唇,不知該怎麼說。司馬毅又道:“我忠達就是再卑劣、再不濟,也不會奪恩師、朋友之妻。況且,就像阿碩說的,我也一直以為男女之情,隻可一人。既然我已經有了喜愛之人,便不會再喜愛其他人。”
“饒阿碩是天仙也不會喜愛她。更遑論……”司馬毅說着說着,輕蔑地瞥了身後不遠處的黃月英一眼,直是搖頭。
他根本懶得指摘黃月英到底有多少自己不喜歡的地方。
雖然黃月英人也還行吧,做朋友完全沒有問題,但司馬毅就是不會、也絕對不會喜歡她。
司馬毅的目光卒然又堅定、自信起來。不過,即使他沒有宣之于口,張春華也看得出來,他對黃月英有誤解。
張春華為黃月英辯駁道:“阿碩她是女子,她遠比你更在意自己的名聲。你說得沒錯,她隻喜愛諸葛先生,自你出現也從未與你有過任何不合規儀之舉。也是她今日來勸我,同我解釋,我才能更相信你們之間無有其他情誼。”
“阿碩她已經十分良善、體貼了。”張春華鄭重其事地總結。
司馬毅聽了,卻是立馬嗤聲,不屑一顧地反駁:“木樨,你别被阿碩她騙了!你竟然還覺得她良善、體貼?若非是她故弄玄虛,不同我說清楚她的身份,我又怎會情急之下做出那樣的舉動。你以為她是好心來勸你?其實她就是想看我出醜,把我們之間的糾葛當作把戲看而已。”
這下,黃月英忍無可忍了,自他們身後站起來,不悅道:“仲忠達,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何時是為了看你出醜,才來規勸木樨的?就算我有隐瞞之錯,但是我怎麼知曉我不說自己的事情,會惹得你那樣激動、逾矩?”
“我不管,就是你的錯。若非是你,我如何會同木樨鬧别扭?”司馬毅也回過頭來,慷慨激昂地與黃月英争論不休。
黃月英直蹙眉頭,“仲忠達,你惡人先告狀,歪曲事實、颠倒黑白!”
司馬毅不服不忿:“你就敢說一點你的原因都沒有,你的來曆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那麼遮遮掩掩地做什麼?”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說不說都與你無關。”
“可是你看見了,我對這一事無比期待、彷徨。既然你不願意說,幹脆完全遮掩好了,一邊遮遮掩掩,一邊又偶爾暴露,是怎麼回事?”
“我為什麼要為了你改變自己平日裡的言行舉止?”
“那就還是你雖非故意,但也直接導緻我被木樨誤會了!”
“仲忠達,你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你也一樣!”
……他們吵着吵着,張春華聽着聽着,終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聽到張春華歎氣,諸葛亮不知何時就在主屋内室的門邊,從屋内走出來,徑直拉了黃月英往屋室内走,邊走邊還小聲地告訴她,“阿碩,此時已是忠達與木樨女郎之間的事,你不該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