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情形,恐怕也隻有岑祁能夠控制場面了,他發了話,柳曼青雖掙紮了幾分,但還是連話都沒敢說,被帶到了客席。
到底是手握重權,無人不忌憚,哪怕是今日如此執拗妄為的柳曼青也不敢得罪于他。
陸綏捏緊了拳頭,不舍地望着柳曼青的位置,終究還是低下了頭。
司儀的聲音很快重新響起:“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陸綏要送江玉茹入婚房,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雲姝也不再想其他,拿起筷子往岑祁碗中夾了點青菜:“今日出門都未帶些吃食果腹,夫君定是餓了。”
“嗯。”岑祁颔首,神色頓了頓,終究是并未說什麼,夾起菜送進了口中。
趙今宜看了看岑祁,又不滿地瞥了雲姝一眼,也拿起筷子給他碗中夾了塊豆腐:“祁哥哥從不吃青菜的,你這個夫人當的未免也太不稱職。”
聞言,雲姝臉色變了變,無措地看向岑祁:“夫君,妾不知……”
還未說完,後者面無表情地擺擺手:“無妨。”
他垂着眼,将趙今宜方才夾來的豆腐夾到了雲姝的碗中:“夫人多吃些。”
見岑祁并未責怪,趙今宜微微蹙起眉心,看向雲姝的眼神多了幾分警惕和忌憚。
不過短短時日,這女人究竟是給岑祁下了什麼迷魂湯,竟讓他如此遷就?
她抿抿唇,不悅道:“祁哥哥……”
岑祁似是才回過神,柔聲道:“殿下素來便愛吃牛肉。”
說着,他起身将一整盤牛肉都端到了她的面前:“這一盤,都是殿下的。”
她面上的愁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笑意:“好。”
雲姝咬着筷子,擡眼看了看趙今宜得意的模樣,又看向岑祁。
他此時靜靜看着趙今宜,根本沒注意到她。
她垂下眼,神色染上了幾分失落。
沉默許久的陸秧忽然站起身:“殿下,臣女去後院瞧瞧哥哥。”
“去罷。”趙今宜并未阻攔。
得了準允,陸秧便馬不停蹄地到了後院,正好瞧見陸綏從婚房出來,神情木木的,走路都魂不守舍。
她将侍女留在了原地,上前輕輕拉住陸綏的衣袖:“哥哥。”
陸綏視線空洞地不知看向何處,雙眼通紅,不知怎的又笑了出來,神色略有些癫狂:“可笑,真是可笑……”
“我還以為哥哥已經忘了柳……睿王妃。”陸秧抿了抿唇,神色滿是擔憂,“哥哥莫要多想,今日達官顯貴們都在,這事兒定是會傳進睿王的耳中,目前還不知他會如何。”
正說着,陸綏輕輕搖頭,隻輕聲自嘲道:“我從未忘記過她。”
陸秧看着他這副渾渾噩噩的模樣,眼睫輕顫,一時竟也啞口無言。
其實,她能明白他的想法。
前段時日,家中為了給陸綏選親,舉辦了百花宴,京城有頭有臉的待嫁姑娘都在受邀當列。
可在那麼多世家貴女中,他卻一眼相中了無權無勢的江玉茹。
父親、母親瞧了江玉茹,便都知道陸綏選她是為何,不就是因為那張臉?
可江家實在勢微,于陸家、于陸綏沒有半分助力,二老自是不準。
“要麼,兒子娶江玉茹,要麼,兒子一輩子不娶。”當時的陸綏說出這句話,面容很是認真,“能娶江玉茹,已經是兒子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母親被氣得大病了一場,實在拗不過,他們也隻能同意。
提了親,這婚事便算是定下。
陸綏待江玉茹格外好,在外人看來無微不至,二人像是神仙眷侶一般,陸秧默默看在眼中,什麼都沒說。
她知道,陸綏直接把江玉茹當成了柳曼青來對待,他真正想要的,從來就隻有一個柳曼青。
隻是今日這麼一鬧,江玉茹已然知曉了真相,也不知她與陸綏,是否會生出嫌隙。
陸秧歎了一口氣,寬慰了陸綏一番,便随他一同去前院招待賓客。
“殿下呢?”陸秧回到桌邊,問道。
雲姝頭也沒擡:“殿下方才已經回宮了。”
“啊,好。”陸秧看了雲姝一眼,點點頭,思量一番,她忽然開口,“我聽聞,岑夫人從前與王家姑娘交好,後來王老忽然辭官舉家遷去了江南,二位便沒再見過面。”
聞言,雲姝愣了一下,終于擡眼瞧她:“陸姑娘想說什麼?”
“沒什麼,今日婚宴,陸家也向王家遞了帖子,若王姑娘能趕過來,二位倒是能叙叙舊。”說着,陸秧笑了笑,餘光偷偷看了岑祁一眼。
後者隻是安安靜靜地坐着喝茶,并無反應。
看來,岑祁也并不是特别在意雲姝的事兒。
正想着,一名大門的小厮跑了過來:“三姑娘,有位王姑娘帶着請柬來了,如今宴席已過半,是否要……”
“讓她進來。”
“是。”